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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情斷校園

那個夏天,如末日般輝煌,如末日般悲壯。

她像個失去靈魂的軀殼,麻木的生活著,青春、愛情、健康、未來都在2006年的暑假畫上了句號。一切都在轉瞬間消失了,沒有任何征兆的消失了。她不明白,十二年的感情為什么轉眼間就結束了?

李向陽的母親為什么打電話讓她遠離自己的兒子?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十二年,如此的漫長又如此的短暫,有時候她多么希望那個電話就是一個夢,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可是,一切都結束了,不管她多么的不舍,多么的不情愿,一切還是結束了。她是多么的可悲啊,就在幾天前她的生活還充滿希望,如今卻只落得一無所有了。

或許這就是人生吧,有些人的青春和愛情,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已經(jīng)結束了。

她不知道,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里,她曾經(jīng)的他,和她一樣的形銷骨立,痛徹心扉。她生病的期間,他悄悄的看過她,沒敢進去,她太虛弱了,禁不起任何的刺激。他也不敢正面她的眼睛,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感情,面對自己。

那天,8月2日,他生命中永遠不會忘卻的一天。吃完早飯后母親幫他收拾屋子,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她寫給他的信,臉色瞬間就變了。等他發(fā)現(xiàn)時,一切已經(jīng)晚了。母親陰沉著臉告訴他,“斷絕和陳雨薇的一切來往,否則她就親自去陳家跟她母親談。”

他不明白,他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考上同一所大學,未來就在眼前,幸福唾手可得。到底為什么?于是,他生平第一次沖著母親大吼:“為什么?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

“她單親家庭長大,又有先心病,你們不會有將來的,長痛不如短痛,現(xiàn)在結束總比將來痛苦的好。”母親的語氣堅定又決絕。

“不,我不相信,她只是體弱多病而已。”他咆哮道。

“你去醫(yī)院看看就知道了,她先心病發(fā)作住院了。”母親的語氣有點緩和。看到兒子的痛苦,她有點不忍,但是作為母親,她不得不為兒子的未來考慮。

他知道,母親不會騙他,一切大概都是真的。從小到大,父親有大半時間都在外地出差,母親一人挑起了養(yǎng)育他的重擔,在家里向來說一不二。他也能體會母親的辛苦,十幾年來盡可能的為她分擔,不讓她多操心。

他一直是母親的驕傲,對于母親的要求和期許他一向惟命是從。他明白,如果他沒有斷絕跟她的往來,依母親的性格一定會找到陳家說服她離開他。這樣讓她如何自處,如何經(jīng)受?他猶豫了,理智要他離開,情感卻無法割舍。他最后還是決定去醫(yī)院看她,為她們的愛情告別,為他的青春告別。

醫(yī)院里,他帶著一籃子水果站在病房外,猶豫不決,想進去又不敢。她太虛弱了,病床上的她那樣單薄、那樣蒼白。她雖然睡著,但似乎并不安穩(wěn),胳膊一直動來動去,眼角還掛著淚痕。他靜靜的看著她,心如刀絞,他的生活里再也不可能有她的氣息了,想到這里他難過的差點掉下眼淚。在沒有人看到他之前,他留下水果,逃也似的跑出了醫(yī)院。

在無人的角落里,他淚如雨下,天空也應景般下起了傾盆大雨。他在雨水的掩飾下,盡情的哭著,他的青春、他的愛情、他的未來也隨著雨水而漸漸消逝了,不留一絲痕跡。

2006年9月11日,菁華大學如期開學了,她和他如約踏進了大學校園,只是沒有了開啟新生活的期待,一如進入高三課堂一般的麻木。大學校園里的朝氣和新奇與他們無關,她和他依然重復著三點一線的生活。他們的宿舍樓正對著,她住在206,他住在對面的307。

她每次去食堂都必須經(jīng)過他的宿舍樓,那對她來說是一種煎熬,或許還有一絲期待,她也說不清楚。寥寥幾次,她在校園里遠遠的看見他,心里一陣刺痛,就遠遠的繞開了。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幽靈,在充滿朝氣的校園里消磨著她的青春。是的,消磨,沒有希望,沒有愛情,沒有未來的青春,大概只能用來消磨了吧。

可是她不明白,他那樣的傷害她,沒有只言片語,就結束了數(shù)十年的感情,她卻對他恨不起來。在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她似乎保存了一絲期待,期待有一天他會跟她說,雨薇,我想你。哪怕今生不必相見,不再重逢,這樣的一句話對她也是莫大的安慰。她有點恨自己,恨自己在他面前為何如此卑微?

李向陽的日子也不大好過,他也和她一樣,青春和愛情在2006年的8月戛然而止。午夜夢回,他總是會夢到她的模樣,那樣的嬌弱,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堅強。他恨自己不能保護她,陪伴她,連跟她說句話都不能,只能遠遠的看她一眼。他不能站在她的面前,他怕他會失控,會毫不猶豫的沖向她,他不能違拗自己的母親,不能告訴她先心病的事實,連噓寒問暖也不能。

他只能把自己放逐在無休止的學習中,他沒日沒夜的學習,做模型。與他而言,這是他忘記痛苦的唯一方式。可是,人終究是要休息的,他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像機器人一樣不眠不休。睡覺,是他最痛苦也最期待的事情,他的夢里總有她的影子,夢里的生活,溫馨,快樂,他們一如從前,縱然久不謀面卻心有靈犀。

在夢里,他終于可以有血有肉,每次他都不希望醒來,如果能一直活在夢里,該有多好。可是,夢終究是要醒的,每每醒來,他都充滿懊惱和怨恨。在這樣的煎熬中,他如何度過漫長的四年?她已離他遠去,卻又時時藏在他的心里。他與她,成了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每個人的痛苦都需要自己去慢慢的消化,時間真的是一劑良藥,一點一點的消磨,一點一點的忘記。漸漸的心就麻木了,麻木了也好,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了。于她和他,麻木就是最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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