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生憐惜的嬌羞。
30分鐘很快就過去了,王老師對他們的答題結果早已了然于胸,不到五分鐘就給出了分數。結果奇跡般的雷同,他倆都答了82分。“30分鐘能答82分,成績很不錯。”王老師說道,一臉的贊許之情。
聽到這個分數,陳雨薇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她低著頭拼命的壓抑心中的激動。眼角的余光掃過去,李向陽的表情也有點不自然,這個分數,太巧合了,他的心底也涌起一股別樣的情緒。
初中三年,她依然很少上體育課,他依然在操場上揮汗如雨,他們除了上臺領獎外幾乎沒有接觸的機會。也許是距離產生美,李向陽的感覺也有了微妙的變化,對她少了一分敵意,多了一分欣賞,一分尊重,一分感激,或許還有一點別的什么感情。
到底是什么,他也說不清楚,也許是長久以來根深蒂固的那分敵意讓他們互相競爭,互相促進,也,互相欣賞。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優秀多少有她的一份功勞。他不明白,她嬌小的身軀里怎么會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優秀了自己,成就了別人。
每逢暑假,是陳雨薇最快樂的日子。每逢暑假,她都可以去姥姥家,那是一個背山臨水的小村莊,民風淳樸,人杰地靈。姥姥家不遠處便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上有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每每太陽落山,雨薇最喜歡去山間走走,盡情享受大自然的純凈,順便活動活動久坐麻木的筋骨。
初二暑假的一天,夕陽西下,蔚藍的天空中依然飄著幾朵白云,陳雨薇徜徉在竹海中,耳邊飄過陣陣鳥叫聲,風蕭動人。林間小徑盤曲而上,零星飄落的竹葉落在地上,形成了天然的地毯。太陽透過林間的縫隙透進幾縷光亮,斑斑點點,若有若無。一陣微風吹過,竹葉翩翩起舞,
“雨薇”,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呼喚。陳雨薇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回頭,一張熟悉的面孔印入了她的眼簾。向陽,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會在這里?壓抑心中的疑問,她輕輕的回了一句,“嗯”。就紅著臉低下了頭。
“真巧,雨薇,沒想到在這里能遇見你”。李向陽故作驚訝,其實他心里明白,自從上次集訓后,陳雨薇一直在他的心里,揮之不去。每每在校園里不經意間的偶遇,于他而言,是簡單枯燥的學習生活中為數不多的幸福。
可是,這一點點微末的幸福,伴隨著暑假的到來就結束了。他每日把自己淹沒在書山題海中,去消化那一點點淡淡的相思。自從無意間知道了陳雨薇的行蹤,他在潛意識的指引下到了這里碰運氣。這一瞬間的相遇,于他而言已經是第三次光顧了。
“看書累了,來這里放松一下。你…”陳雨薇想說些什么,卻沒有說出口。
“嗯,雨薇,我們…走走”。李向陽鼓足勇氣,擠出了這句話。
“嗯”。陳雨薇紅著臉應了一聲,低下頭,再也無話。兩人沿著林蔭小道慢慢的走著,柔和的陽光透過林間的空隙照在身上,暖暖的,一如此刻的心情。時光,靜謐而悠然。他們就這樣走著,走著,淡然而幸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輕柔的霧色在林間逐漸散開。
夜鳥無聲,沒有了清晨時的興奮,夜色如水,聚而成池。淡淡的月光下,天空的影子漸漸朦朧起來。偶爾一陣風吹過,夜色乍破,心底便漾起一層層微弱的波瀾。世間最美的情話,也抵不過微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悠揚,動聽。直到夜色漸濃,兩人才依依不舍的分手,始終無話。
那一天竹林的相遇,李向陽心里一直有一句話想送給雨薇,只是遲遲沒有開口,“最是那一剎那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憐惜的嬌羞”。雨薇,雨薇,你早已種在我的心里,再也不能離開。也許是相見的畫面太美,李向陽在課間也開始喜歡在校園里閑逛,期待那一剎那相遇的悸動。然而,幸福終究可遇而不可求,他大多時候只能無功而返。
時間在期待,失望,彷徨,平靜中靜靜地流逝,轉眼已是初三下學期。中考結束后每個人的命運從此就不一樣了,各自的前途不甚渺茫。這所學校里將有一半的人走上社會。而另一半也在高中校園里繼續追尋自己的夢想,陳雨薇當然屬于后一半。
只是她也有她的苦惱,海城市有兩所重點高中,一所省重點,一所市重點,她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報省重點還是市重點。以她的成績上市重點更有把握一點,但是她聽說他打算報省重點,是的,他的實力上省重點應該沒什么問題。幾經猶豫后,她選擇拼一把,中考前的幾個月她沒日沒夜的學習,心中懷有一絲希望,高中依然和他比肩。
只是這份期待和努力一直默默的進行著,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甚至是她最好的朋友問起,她也只是淡淡的一句,“市重點更有把握一些。”于是,她打算報市重點的消息便在學校里傳開了,幾個跟她旗鼓相當的同學暗自慶幸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李向陽當然也知道了,只是他并沒有慶幸,而是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中考結束后一個月,高中錄取結果出來了,她忐忑不安的和好友一起去看錄取結果。榜單前面依然是人山人海,一如三年前初一報名的場面。只是多了一絲離別的不舍和惆悵,考上的,沒考上的,大都如此。陳雨薇好不容易擠到榜單前,在省屬重點高中的名單里尋找自己的名字,果然天隨人愿,陳雨薇三個字如同跳躍的音符般映入了眼簾。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了一個問題,李向陽并沒有在這個名單中,她反反復復找了幾遍,依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