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十分擁堵的路段,又發生了數車追尾事故,交警在忙著指揮交通,整條路上的車排起了長龍,路一鳴早已等的不耐煩了,不斷的落下車窗伸出頭去張望。
他不停地低頭看腕表上的時間,早已經過了約好的時間。
“見鬼,怎么會這么不湊巧,早知道就早些出門了。”路一鳴恨不得頭頂上能有架直升機飛過來,可以從這條“長龍”的隊伍里逃離。
車子剛駛到了西餐廳的店門口,路一鳴就看到了正站在店門口四處張望的歐陽天,“小天,你怎么來了。”
歐陽天聽到是路一鳴的聲音,疾步走上前,“二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現在才過來?”
“路上突發交通事故,堵車了。你過來,去找車位把車停好。”路一鳴說著話就準備下車。
歐陽天擺了擺手,“二哥,你也別下車了,我已經去餐廳里看過了,沈默早離開了。”
路一鳴臉上浮現出一絲失望的表情,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那你上車,我們回去吧。”
“嗯。”歐陽天打開車門,一眼就看到了擺在副駕駛座上的花和禮盒,他不露聲色的坐到了后排的位置上。
“對了,小天,你怎么會到這里來,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嗎?”
歐陽天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機,遞給了路一鳴,“二哥,給,你的手機。”
路一鳴疑惑的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歐陽天,“手機怎么會在你那里?我記得,好像落在了花店。”
“是花店的員工,看到你手機落在了那里,他們就在你手機的微信通訊錄里,聯系了梅子姐,是她去把手機拿了回來,她又打電話給我,說她今晚要加班,讓我把手機送過來給你。”
路一鳴暗自思忖道:可能是自己微信好友里梅子的備注名字是“愛人”,所以花店的人聯系了梅子。
路一鳴接過手機,第一時間給沈默打去了電話,只不過撥打了兩次,沈默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小天,你明天給沈默打個電話,解釋一下。我本來今天是想跟她好好談談的,沒想到卻誤了時間。”
“嗯,二哥,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給她打電話。”
臨近月底,梅之語的設計師們,都在趕制新款服裝的樣衣,欣梅建議新款服裝,可以適當的加一點中國風的元素在里面,設計師們也都認為欣梅的想法可行,個個都斗志昂揚的立下了軍令狀,無論如何也要加班把樣衣做出來。欣梅一起陪著他們加班,為他們加油打氣。
她肚子早就餓的咕咕直叫,保姆已經發微信催了她好幾次了,說飯菜都熱了好幾遍了。
出租車駛到小區大門口時,被保安攔了下來,說晚上外來車輛不讓駛入小區,索性小區不算大,步行一會就到家了,欣梅也就欣然下了車。
她剛走進小區,就看到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沈默,搖晃著身體步伐不穩的走著,她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芷蘭……”
欣梅加快步伐追上了沈默,“沈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沈默臉上紅的像個大蘋果,已經醉的說話都不怎么利索了,“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欣梅扶著晃的東倒西歪的沈默,從她嘴里呼出的熱氣有很濃烈的酒味,“沈小姐,你怎么喝這么多酒啊。”
“你是誰,我不要你管,你走開。”沈默邊說話邊用力推開了扶著她的欣梅,欣梅被她冷不防地一推,步子沒站穩,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她怕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沈默會摔倒,顧不得屁股上傳來的疼痛,急忙站起身來,又一次扶著了沈默。
“你怎么喝這么多酒,酒喝多了傷身,你這樣多讓人心疼。”
沈默聽到這句話后,突然間號啕大哭,“他怎么就一點都不心疼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他要這么糟踐我。嗚嗚……”
欣梅聽到這里,知道了她是因為路一鳴才喝成這個樣子,更加的覺得自己對不起沈默,“你別這樣作賤自己,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女人。”
“你說說我哪里不如那個何欣梅了,我為了他耗費了青春,不顧旁人的非議生下小軒,他怎么就那么鐵石心腸。他為了何欣梅可以不顧死活,棄小軒于不顧。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嗚嗚……”
“對不起,芷蘭,姐姐真的不知道你承受了這么多,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讓你變成了這樣,你原諒我。”
沈默哭得撕心裂肺,欣梅聽得肝腸寸斷。
寒冷的夜里,欣梅緊緊抱著抽泣著的沈默,許久許久。
欣梅看著沈默踉踉蹌蹌的進了家門,她才轉身離去。
看著芷蘭深陷其中,她卻無能為力。
關于妹妹的記憶,一切都像昨天一般的清晰,那個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不點,是一家人的開心果,小時候她那可愛天真的模樣多么招人喜歡,每每說出口的話都會讓人忍俊不禁。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情愿走丟的是自己。
保姆看著欣梅失魂落魄的回來,關切的問她怎么了,她只是一味地搖頭,并不言語。
她飯菜一口沒吃,就回了臥室。
她又拿出了那張一家人唯一的合影,深切的感受著這些年芷蘭所受的苦,她成了那個制造芷蘭苦難人生的罪魁禍首。
以前,她每天都祈禱著可以盡快和妹妹重逢。現在,她每天都祈禱著可以消除妹妹所有的痛苦。
現在兩個人雖近在咫尺,但心與心的距離卻遙遠的無法觸及。
這微寒靜寂的夜晚,似一曲獨奏的哀歌,淡淡的悲傷縈繞心頭,心海翻騰著層層的浪花,擊打著難以入眠的她。
她不知道來年的清明,當她跪在父母的墓碑前時,該怎樣跟他們訴說,她找到了妹妹,卻沒有勇氣去和她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