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鳴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別墅,癱坐在沙發上。迷離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手指在鼻尖來回的撥弄著,仿佛這雙握過欣梅的手還留有她的氣息。
那短暫的甜蜜之觸,使之酣眠于內心深處的愛噴薄而出。他把這愛融進了記憶里,循環往復的在腦海里播放。
回想起當初,兩人愛的那么熾熱,那么純真。可有時一個人的福禍得失總會受到機遇的擺布,戛然而止的愛情使他將柔軟的心兒封存了起來。
這個高檔小區的名字叫做梅苑,他當初就是以欣梅的名字而命名的,這里不僅僅是鋼筋混凝土堆砌而起一幢幢房子,而是以一種愛的形式為自己筑起了一個虛幻的夢想王國。
閑來無事時,閑庭信步于這之間,偶爾的放下前塵舊事的負累,他冷峻的臉上也會浮現出笑容,對于他來說這何嘗不是對干渴的內心的一種浸潤。
最近兩三年,他更是把這里當做了辦公室,很多時候都是在這里辦公的。
只是他不知道,幾年來,欣梅一家三口也會偶爾來這里住上一段時間,他與欣梅的距離是近在咫尺而無緣相見。
有些人,冥冥中注定是會重逢的,有些故事還需要續寫結局才會完美。
直到一個多月前,他在小區里無意間看到了踽踽獨行的欣梅,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幽居的心海蕩起了漣漪。
欣梅平時幾乎是不出門的,白天在家里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小花園,每當此時,路一鳴就會藏在不遠處偷偷的看著欣梅,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愁容,看到了她夜深時孤獨無助的身影。
他怒吼,他詛咒,他憐惜,他無奈......
詛咒把欣梅折磨成這樣的人,詛咒命運的不公,如果不是當年的車禍,自己失去了一條腿,肯定現在會和欣梅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想起欣梅當年在電話里哭的撕心裂肺,心口就隱隱作痛。
“一鳴,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你回家跟你父母商量好我們的婚事就結婚。為什么你一回家就變卦了?”
路一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淚流滿面,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梅子,我們分手吧。我愛上了別的女孩子,她處處都比你好,你以后別在給我打電話了,就是打我也不會再接了,我們下個月就結婚了。”
“路一鳴,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你混蛋,我會狠你一輩子的,”
他與欣梅相知相解,如果告訴她自己有可能失去一條腿,她會不離不棄的照顧自己一輩子,隱瞞真相就是不想拖累她。
路一鳴成就了一個神話,一個窮小子逆襲成為商業巨頭的神話。
短短十年間,積累了數億資產。能有今天的成就,他靠的就是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勁。
歐陽看到蜷縮在沙發里的路一鳴又被夢魘折磨的滿頭大汗,嘴里面不斷的囈語,就上前去輕輕喚醒他。
“二哥......二哥,你快醒醒,是不是又做夢了?”
聽到喊叫聲,他倏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急切的問道:“小天,梅子怎么樣了?你怎么回來了?”
“二哥,你別擔心。醫生又做了多項檢查,結果都沒什么事。她明天就能出院了,她聯系了她的朋友去醫院照顧她,我和陳靜就都回來了。”
“哦哦,那就行。她是最害怕欠人情的,別人對她付出太多會讓她成為一種負擔的。”
“二哥......你?”
路一鳴看著歐陽欲言又止的樣子,指了指酒柜上面的酒說道:“去開瓶酒吧,陪我喝兩杯。”
幾杯酒下肚,路一鳴在微醺的狀態下,神情顯得異常的局促不安。
眼睛在開合的瞬間流露出一種無法表達,無以表達,無從表達的復雜情感,執著酒杯欲言又止的時而望向歐陽天,時而瞥一眼那個別人都不能涉足的那個房間。
“小天,你談過戀愛嗎?”
歐陽天撓了撓后腦勺,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二哥,我還是處男呢。我見了女孩子就緊張的說不出來,更別說談戀愛了。”
聽到這話,路一鳴差點沒把嘴里的酒噴出來。
歐陽天有點尷尬的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酒的醇香滑過喉嚨涌入腸胃,在身體里發揮著它應有的作用。
歐陽天瞇著他那雙幾乎要閉起來的小眼睛,雙手松了松領帶,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路一鳴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哥,如果不是今天喝了酒,這話我可能說不出來,我萬分感激你的知遇之恩,如果沒有你,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瞎混日子呢。”
路一鳴急忙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走到歐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天,我早就把你當成親弟弟了,生意場上明爭暗斗,風譎云詭。這些年你靠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公司為我沖鋒陷陣,我又怎么會不知道。”
歐陽天攙扶著路一鳴坐了下來,關切地說道:“二哥,你身體不好,這酒我們就少喝點吧!”
“小天,你也老大不小了,碰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主動一點,把你工作上的那股子勁使出來,還怕沒女孩子喜歡你嗎?”
歐陽天又難為情的撓了撓后腦勺,反應極快地轉移了話題。
“二哥,昨晚送醫院的那位小姐......她跟你是什么關系?我看得出你很在乎她。”
路一鳴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里的壁紙照片,眸子里閃過深化成愛后的亮光,充滿柔情的盯著手機里襲了一身藕荷色連衣裙的女子,視線久久不愿離開。
“她是我此生唯一真愛過的女人,沒有人能撼動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她的一顰一笑是我在被病痛折磨時活下去的動力,可是我當年卻把她傷的很深,所以我沒有臉再出現在她面前......”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別墅外的華燈發著乳白色的亮光,隔著窗紗射進房間里來。
路一鳴也不知道自己喋喋不休的說了多久,只知道把內心壓抑許久的話都抖摟出來了,那些初戀的美好,那些病痛的折磨,那些勾心斗角的人生,一幕幕的在心海里翻騰,愛又怎會冷卻只會更加炙熱。
聊興正酣時,手機響了起來,路一鳴些許失落的接起了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
林夕看著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欣梅,心疼的眉峰緊皺,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何欣梅,你怎么回事啊?你是三歲的小孩子嗎?還照顧不好自己,明天我就給你請保姆,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的照顧你的那種,你身體垮掉了念念怎么辦?”
欣梅沖著林夕苦笑了一下,撒嬌賣萌的說道:“我不病一場,都不曉得你是不是真的關心我。”
“你就貧吧!唉......真是拿你沒辦法。等你出院了,我就搬去跟你一起住,好好的管管你。”
“別,你可千萬別。我可不想讓杜衡“獨守空房”,我就是有點營養不良,沒什么大毛病的。”
次日上午,林夕幫忙辦理好了出院手續,陪著欣梅回了家。
剛一進家門,屋子里飄著滿滿的雞湯的香味,欣梅才知道林夕真的給她請了一個保姆。
聞著香味,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想作嘔,她不想讓林夕看出來,就急忙轉身回臥室去了,留下林夕一個人在那里夸贊阿姨的廚藝高超。
欣梅回到房間,拖著虛弱的身體來的陽臺,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低頭看到了樓下巡邏的保安,正是送自己去醫院的那個保安,才想起幫忙給墊付的醫藥費還沒有還給人家,還好留了陳小姐的電話。應該請他們兩個吃頓飯,好好謝謝人家,并把墊付墊付的錢還給人家才是。
保姆精心燒了一桌子的可口飯菜,林夕吃的津津有味,欣梅卻皺著眉頭難以下咽,搞得一旁第一天上班的保姆以為自己燒的飯菜不合女主人的胃口。
飯后林夕神神秘秘的接了個電話,就說有點急事急匆匆驅車的離開了。
“喂,你現在在哪里?”
“欣悅酒店,608房。好的,我馬上就過去。”
欣悅酒店里,李修遠一根一根香煙不停的抽著,時不時還會猛烈的咳嗽幾聲,許多天都沒有修剪的胡子,使他俊朗的臉上多了幾分滄桑。
他焦急萬分的等待著林夕的到來,心里面有一大堆的疑問,想從林夕這里找到答案。
這么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對欣梅以外的女人有過那方面的需求,就算是自己醉酒的狀態下,也不可能一點覺察沒有的就和向陽發生了關系。
而且向陽的目的性很明確,直接就是要欣梅離婚,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要名正言順的進入李家。
表面看不是為了錢,暗潮涌動下似乎隱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