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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昔怨

  • 幽女迷行
  • 香貓
  • 3432字
  • 2020-10-23 16:33:25

許久以后,當清什再次回憶,驀然發覺,幽族的悲歌或許正是從自己遇到那個影俠之時,悄然響起。

記得那日春光明媚,清什百無聊賴閑逛之際,遇到一個年輕的影俠。彼時,凡是手持樺木劍對抗幽族之人都被稱為“影俠”。他們在幽族誕生不久后,便呈興盛之勢。有獨行之士,也有隸屬于民間幫派或朝廷之人。

那日,清什起了玩鬧之心,將年輕的影俠綁吊在樹上,一邊說笑,一邊捉弄他。然而,逐漸放松警惕的清什終是一不小心讓狡猾的影俠溜之大吉,臨逃前還把樺木劍刺入清什胸膛,正中其心,于是,清什成為第一個被樺木劍刺心的幽族祖先。

雖然很丟人,但清什身體力行地證明了一件讓幽族祖先皆大歡喜的事——樺木劍能夠殺死普通幽族,卻對祖先無用。只可惜,歡樂的時光曇花一現,轉瞬即逝。五年后,又是清什,再次向世人宣告,幽族祖先并非不可戰勝。

若不是那個曾受她折磨的影俠報復她時用錯了龍骨,恐怕她早已灰飛煙滅,可她活著的事實讓影俠很快明白,殺祖先,要用與之對應的龍骨。

龍骨。相傳遠古之時,天地間由龍與翼掌控,光明的白晝屬于龍,黑暗的長夜屬于翼。翼企圖成為世間唯一主宰,于是,龍帶著他的九個兒子赑屃、螭吻、嘲風、狴犴、饕餮、蚣蝮,睚眥、狻猊、椒圖向翼宣戰,歷經許多年日夜不休的戰斗,翼的肉身徹底毀滅,元神破碎,一些殘余的能量墜于凡間山中。龍與九子也悉數消亡,九子化為龍骨之刃,散落四海之內。

世間終歸平靜。然而,又過百年,墜于山間零碎的翼之能量竟幻化出人形,并相繼蘇醒。殘余的能量共凝成九塊晶石,其中八塊晶石先后化成人形蘇醒,只有最后一個,依然安靜地躺在山洞里。

又過了很久,最后那塊晶石終于化為人形,一個白膚灰眸的女子。

清什醒來的那天平淡無奇,一個人鉆出山洞,看著天空中云朵,看著山間星星點點的幽影,突然間淚如雨下。隨后,她見到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事,他們說,她是幽族的祖先之一,只是醒來的晚了些。

起初,幽族的祖先并不知曉自己的真實來歷。龍與翼的傳說是一位影俠偶然間得知。最初無人相信,直到第一柄龍骨之刃現世,天下影俠才開始四處尋找其他龍骨。無論傳說真假,總要試試才知道。

清什無意間成了第一個倒霉的受試者。好在倒霉之中還有幾分幸運,影俠用錯了龍骨,清什得以存活。但是沒多久,影俠不知通過何種方法得出結論,將手中的龍骨之刃與九位祖先依次對應。清什的龍骨是嘲風,而有一柄尚未現身的椒圖,則是梵塵的死敵。

梵塵。九位祖先之一。強大而狡黠,風流薄情。雪原事件之后,梵塵自立為王,帶領四位祖先和過半幽族成員反叛。

雪原事件。幽族分裂的開端。事件本是一段美好戀情。清什的姐姐清顏,在西域雪原偶遇風朝太子,兩人相戀共誓。清顏為了愛人,決定逐步向與幽族宣戰的風王朝妥協,爭取與凡人和平共存。這遭到梵塵強烈反對,盛怒之下和清顏決裂,帶著一批追隨者掀起內亂。

清顏。幽族最先蘇醒的祖先,幽族的引領者,無冕女王。清什的名字就是她取的。清什醒來后,歸屬“顏之血”,遂與清顏以姐妹相稱。而后,清顏與風朝皇子相戀之后,堅守執念,與梵塵率領的同族苦戰五年。

五年。幽族內憂外患的五年間,清什選擇遠離喧囂。她不愿看到同族相殘,一個是她深愛的姐姐,一個是她傾慕的男人。于是,她逃了。她游山玩水,逍遙自在,直到無意間拾起椒圖。

椒圖。影俠們始終未能找到的最后一柄龍骨之刃,可以讓梵塵灰飛煙滅的龍骨之刃。

此刻,消息傳來,清顏對風王朝一再信任妥協,又被風朝皇子利用,幾場惡戰之后,幽族成員折損近半。戰斗中,梵塵俘虜了清顏,并從她手中奪走狻猊。消息說,梵塵準備處死清顏,以祭同族。

狻猊。與清顏對應的龍骨之刃。清什無法忘卻那個夜晚,梵塵將狻猊刺入清顏的心口,就在她趕到幽眀山下之時,清顏望向她,微笑著化為絲絲煙霧。

幽眀山。幽族誕生之地,如今仍然屹立在天都近郊。清什被關押在山頂的洞牢,無人知曉她已經找到椒圖。風幽之戰前夜,梵塵問她,是否愿與幽族同生死,她點點頭,走出洞牢。

風幽之戰。六百年前,風王朝與幽族的決戰。風朝太子號令天下影俠,圍攻幽明山。清什殺了風朝太子,因為他利用背叛了清顏。這是她死前第一個想殺的人。這是一場玉石俱焚的決戰,她看到影俠們手中潔白的龍骨之刃,她已做好準備。

清什最后一個想殺的人,是梵塵。她需為姐姐報仇。她拿出椒圖的時候,猶豫了。她望著他奮力戰斗的身影,遲疑了。他在人群中回首,看到她,看到她手中的龍骨之刃。

驀然間,一個影俠閃到清什身后,將利刃刺入她冰冷的心。撕裂般的疼痛將她覆蓋,清什倒在血泊里,望向梵塵。

越來越多的人涌向梵塵,刺倒清什的影俠踩住她胳膊,將手伸向她緊握的椒圖。她用盡最后的力氣,緊握椒圖,但最終還是被奪走。

她看著影俠拿起椒圖沖向人群,看著梵塵漆黑的長發在鮮血中飛舞,看著他在人群中緩緩倒下,緩緩閉上眼睛......

“姑娘,我們到了。”齊威的聲音遠遠傳來,百年夢醒,清什回到現實,轉眸間,幽明山悄然顯現。六百年了,它依然蔥郁如初,藍天下,輕風中,熠熠生輝。

齊威跳下馬,恭敬地站在車旁,疲憊而又十分欣慰地說:“王爺,我們到了。”

玄音撩起錦簾,望向天都巍峨的城門,目光平靜,無喜無憂。

守城的兵士看過圣旨后,便予以放行,只是目光呆滯,行動和反應也有些木然遲緩。這一路都是如此,每過一城,清什都要親自拿著圣旨給守城兵士看,看過之后都是一副中了迷魂藥的傻樣子,玄音和齊威也已見怪不怪,并未多問。

進城之后,清什依然跟著玄音和齊威,齊威幾次表示王爺要回府與夫人團聚,她既已到天都,就可以與他們分道揚鑣了,但清什堅持說她身無分文就算他們給她銀子她自己一個女子住客棧也不安全而強烈要求暫居廣林王在天都的家。

齊威招架不住,只能向廣林王求助,卻不料玄音簡單想一想,便同意了她的請求,允她暫住府上,以貴客之禮相待。

齊威欲哭無淚,這可讓夫人怎么想啊!他反復告誡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把在林中看到的曖昧場景告訴夫人。

玄音和齊威離開已久,如今的天都與十年前相比,可謂是翻天覆地。除了繁華、奢靡,兩人再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穿過幾條熙熙攘攘的街道,再繞過兩道小巷,馬車平穩地停在城南一座別致的府院門外。

齊威卷起錦簾,暗紅色的府門映入視線。再向上望,玄音怔了一下,隨即垂眸苦笑。

“虛淵閣。”清什跳下馬車,一字一頓地念著,眼中笑意盈盈。

“圣上竟還留著這塊門匾。”齊威感慨道,沉聲一嘆。

玄音笑了笑,緩步走上石階。清什跟在他身后,齊威小跑到他身前,叩門的瞬間猶豫了一下。

齊威回頭望向玄音,嚴肅的臉上漾起一絲苦盡甘來的微笑。旋即,他鄭重其事地再次抬起手,叩響虛淵閣大門。

寂靜過后,一陣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齊威有些激動地蜷起手,玄音的指尖也在身側動了動。

門開了,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站在門內,驚訝地睜大眼睛。

“王、王爺?!齊威?你們、你們怎么回來了?”婦人并無久別重逢的驚喜,反倒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知道嗎,李嬸?圣上已下旨召王爺回天都了!”齊威一邊對婦人說,一邊向院內張望。

“夫人不知道這個消息嗎?”齊威看著空蕩蕩的庭院,有種奇怪的感覺。

李嬸手扶門欄,久久不能言語。

齊威望著李嬸,臉色逐漸沉下來,向后退了一步,撞到玄音的手臂。回眸相望之際,他唇邊的淺笑仍在,只是難掩深深悲涼。

他為她苦守十年,她卻一朝選在君王側。

齊威已經聽不見李嬸在說些什么,只覺怒火中燒,想要沖進宮里去找夜鈴蘭問個明白,替他的王爺討個公道。他握緊拳頭,轉身就要走,卻不料剛邁出半步,腦門上就被拍了一掌,齊威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

“好主意沒有,就知道去送死,哎。”清什感嘆著,朝齊威屁股上踢了一腳,他翻了個身,就像酒桶一樣滾進院子。

李嬸驚得目瞪口呆,清什卻挽了玄音的手臂,將頭靠在他肩上,笑嘻嘻地說道:“李嬸,我是廣林王的女人,清什。今夜圣上在皇宮宴請廣林王,幫我找件漂亮衣服,我要陪王爺赴宴。”說罷,她便拽起玄音飛快地穿過庭院,兩人依偎著走進廂房。

李嬸愣了半天,才從驚愕狀態中恢復。想了一會覺得什么都想不通,便按照清什的吩咐去夫人原先的房間挑選衣服去了。

李嬸在一廂挑得滿頭大汗,清什則扶著另一廂的門,指尖微微顫抖,她突然感到一陣難耐的眩暈。

“清什姑娘,你不必陪本王赴宴。”玄音站在床邊,手指拂過已有些陳舊的青色幔帳。他的語氣依然沉穩,卻也十分淡漠。

“何苦呢,玄音?”清什定了定神,轉身望向他令人心疼的容顏:“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想恨就恨,想怨就怨,將憤怒藏起并不見得有多么高尚。那個皇帝毀了虛淵閣,血洗天下幽士,還搶了你的女人,你——”

“住口!”玄音突然大聲喝道,右手下意識地用力一拽,青色幔帳如煙如霧,從他身前飄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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