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南哥。”林玦的聲音出奇的平靜。

那邊的人無奈地笑笑：“我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哥哥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樣對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我也不怪你。我只是想你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和盛正守在一起？”

林玦怔了片刻，她和盛正守在一起的事，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周憶南怎會知道？

顯然，周憶南很快解答了她的疑問：“不久前，我看到你和他在江天一色吃飯，然后一起離開。”

“沒錯，我是和他在一起。”

“林玦！”那邊的聲音幾欲爆發，似乎是深呼吸了口氣，才沉靜下來，“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知道你絕不是因為愛上了他。告訴我，是不是因為周云？你進盛世也是這個原因對不對？”

周云，周云，這個太久沒有人對她提起的名字，就這樣從電話里流出來。

“是，就是這個原因。既然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擁有幸福了，我又憑什么要讓那個讓我失去幸福的人好過。”

“兩年了，原來你一直都沒看開。我早就跟你說過，盛世的事情，由我來處理。林玦，你不要這樣，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你還年輕，一切都能從頭開始。你知道嗎？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非常好的女孩，聰明、樂觀、善良，你不應該作繭自縛的。”

“憶南哥，你我都知道，盛世不是能隨便打到的小公司，而你在韋宏的處境，我也不是不知道。我當然也想從頭開始，好好生活。可是如果不做完這件事，我根本就無法跨過去。憶南哥，你知道嗎，這是一道讓我重生的儀式，無論成敗，我都必須去做。”

電話那頭的人，嘆了口氣：“我知道，我說什么你大概都不會聽，實際上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倘若兩年前我在國內，事情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說起來，我也是有責任的。”

“憶南哥，你千萬不要說。怪只怪我自己，為什么要生病？”

“林玦，這怎么能怪你？算了，我也不勸你了，你向來都是非常堅持的一個人。但是，你一定要記住，盛正守不是善類，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發生什么事情，馬上跟我說。只要你一天還叫我一聲哥，我就有責任護你周全。”

“謝謝你！憶南哥。”林玦頓了頓，“盛世下個星期三在美國上市，你知道吧？”

“當然知道，這可是業界的大新聞。”

“如果不出意外，盛世開盤前三天，股價一定會大跌。如果韋宏想要入駐盛世的話，就趁著前三天股價下跌時，大量買進。”

“什么意思？”

“憶南哥，你不要問我這么多，相信我就好。而且，你只有前三天能買進，三天過后，我相信盛正守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能將股價抬上去。”

“嗯。我這兩天去和董事會協商，準備資金。答應我，如果韋宏成功進駐盛世，你就離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林玦沉默了片刻：“好，我答應你。憶南哥，謝謝你，那么再見。”

“再見，林玦。記住，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

掛上電話，林玦重重倒在床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氣般。

只是，還沒來得及舒完一口氣，手邊的電話又響起。

“喂。”她沒有去看號碼，便貼在耳朵邊。

“剛剛在洗澡嗎？打座機沒有人接。”電話里是盛正守低沉的嗓音。

“嗯。”林玦胡亂應了一聲，或許是因為沉靜在剛剛的電話中，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洗澡也在講電話嗎？我剛剛打你手機，在通話中。”盛正守的聲音里有微不可尋的試探，“你不在家對不對？”

林玦沒來由得就有些浮躁，起身口不擇言道：“是的，我不在家。你是不是在懷疑，你前腳離開，我后腳就紅杏出墻了。放心，不要以為你在美國有溫香軟玉，我就會同你一樣，在國內到處尋歡。”

“你這是怎么了？”盛正守仿佛有些愕然，隨即又輕笑出聲，“你是在氣我沒有說一聲就離開嗎？事出突然，我也沒辦法。我現在也才剛剛下飛機不久，累得要死，哪里有什么溫香軟玉。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這么晚了，我怕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他一席話說得隨意自然，讓林玦無以回駁。她沉靜了下心緒，軟聲道：“對不起，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我在自己家里，沒有在外面，你不用擔心。”

“心情不好？為什么？”盛正守其實并非喜歡窮根究底的人，但是有些話總是處于本能。

“沒什么，不過是工作有些煩心罷了。”林玦隨口敷衍，而后便轉移話題，“你那邊還順利吧？”

“還好，就是馬不停蹄地工作，沒有時間休息，覺得很累。”他回得不以為然，頓了頓，又像是隨口道，“我現在只想快點結束，等忙完這些回國后，你陪我去旅行吧？”

“嗯。”林玦隨口應了聲，實際上，她也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快點結束，她想抽身離開，結束這幾欲深陷泥潭的混亂生活。就如周憶南所說，她應該從頭開始。

哪知，盛正守卻像忽然來了興致，并沒有結束這番通話的打算：“你想去哪里？”

“我無所謂。”

“那我們去草原好不好？遠離城市，七月末的草原最好不過，我們可以騎馬住帳篷。”

林玦嗤笑了聲：“聽起來好像私奔一樣。難不成你厭倦了都市的紙醉金迷？不愿意再做光鮮無比的盛世總裁？”

她的聲音其實帶著些嘲弄，但顯然，盛正守并未覺察，或者說，即使他覺察，也刻意忽略，聲音出其不意地變得低落：“我從來就不喜歡紙醉金迷，也并不覺得坐在現在這個位置有多光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著我從云端跌落下來，想著盛世易主。”他像是笑了笑，“我倒是想私奔，可是只怕你不愿意。”

在林玦看來，盛正守向來篤定自信，絕非傷懷的人。但是他說的沒錯，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從云端跌落，而她便是其中一個。

林玦也不知如何回他的話，只輕描淡寫嗯了一聲。

“算了，你睡吧，明天是周末，別想著工作的事，盛世不差你那份努力。”

“那你保重。”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