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前后的氣候變化異常分明,南方或許不覺得有什么,可在北方生活的南方人感受最為明顯。樹上枯黃的葉子此時也所剩無幾,出門也開始穿起了厚衣厚襪,有些受不了凍的人已經開始穿起了薄薄的棉衣。
前些時候還有穿著裙子在外面晃蕩的女生,現在卻是再也見不到了。即便是在辦公室里或是在宿舍里,有暖氣,有空調,也不見得有人會脫去罩在自己身上厚厚的外衣。
經過校園尋寶大賽,江辭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出了江辭與蘇皖之間不同尋常卻又處處受制的關系。
看破不說破,與林語悠一樣的,她沒直接問蘇皖,他們也同樣的沒有問江辭。即便是問了,也是白搭,江辭若是不想說,無論如何都撬不開他的嘴。
大一剛認識那會,宿舍夜談時,其他人都說了自己的小秘密,就江辭什么也沒說。
放國慶節的時候,林慕元雖然回了自己家鄉所在的省城,卻是沒有回家。他直接去找了王琳,并一起見了王琳的媽媽。
王琳是單親家庭,卻與其他單親家庭出來的孩子不大一樣,雖然有時會耍點小脾氣,卻很陽光開朗。而且也不叛逆,相反的她很聽話,對母親的建議也不怎么忤逆。她很早就知道母親的不易,也很節儉,也會做飯。
對于如此快速的發展,林慕元開始還有些不適應,但也不好拂了王琳的面子不去。王琳的母親,早就知道王琳找了男朋友的事情,按照王琳的性子,或許從她接受林慕元的時候,就已經告知了母親。
人這一生,除了生死再無大事,要硬說還有一件,那就只能是婚姻了。古語有云,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以后要與自己相守一輩子的人,若是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這一生從踏入婚姻的殿堂開始,那一顆心也就不再鮮活了??嚯y和悲哀,也就從此伴隨自己一生。
可以想見,這次突如起來的見家長事件,很大程度上來說是王琳母親想要見未來女婿,他想親自長眼,看看林慕元值不值得,她將自己的掌上明珠交付出去。
若非良人,她也不介意棒打鴛鴦,長痛不如短痛,她不想自己的女兒走上自己的老路。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外孫,也經歷自己女兒經歷的那一切,雖然乖巧,卻也失了本真。
一個失去了自我的人,與行尸走肉唯一的區別是,身體里還有溫度殘存。這一生什么都可以沒有,唯獨不能失了自我,該撒嬌就撒嬌,該哭就哭,該笑就笑,該自負的時候就別不自信。
林慕元也并非自我標榜的是一個渣男,他對王琳的謙讓,已經到了近乎病態的存在,只是他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也正是這種無下限的關心掛念,才贏得了王琳母親的青睞,他也因此而入了未來岳母的眼。
王琳母親對林慕元還是很看好的,從神情到說話時的語氣,都無可指摘。若是一直如此,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就算是真正的敲定下來了,幾乎毫無懸念。
可現實往往不想讓人如愿以償,你越是對一件事抱有最大的把握和期許,它就越是讓你失望。反而越是無心的事情,越是容易成功。無心插柳柳成蔭也并非不無道理的胡言亂語。
見過王琳的母親之后,林慕元的假期也是在王琳家里度過的,原本計劃中兩個人的假期生活,硬生生的多了一個未來岳母。王琳家所在的地方,與林慕元家雖在一個縣城,卻也并沒有在一個村落,相距還是有些距離的,坐車也得走一兩個小時。
王琳讀書的學校又在省城最繁華的地帶,林慕元拿著在尋寶大賽里得到的動物布偶先是去了省城,再見到王琳的那一刻,林慕元心里有種莫名的歡喜。在將布偶遞給她的一瞬,王琳眼里興奮的火苗只是撲閃了一下,隨即被傷感撲滅。
一直到晚上,林慕元想著訂賓館,要訂幾間的時候,王琳才說出她已經買了回家的票,順帶著也將林慕元的票也買上了。
林慕元坐在王琳家的沙發上,看著忙著做飯而騰不出手招呼他的岳母,看著一旁幫著母親打下手,而沒時間與自己互訴衷腸的女朋友。他的思緒,還是停留在,王琳說已經買了車票回家,沒有與自己商量。不僅打亂了自己所有的部署和想法,還丟給自己一個,他從未想過的問題。見家長,這比他想象中的要早的多。
岳母娘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從王琳母親剛見到林慕元時,與此時做完飯已是完全不一樣了,王琳母親一個勁的勸著林慕元多吃一些。
第一次見未來岳母,林慕元還是有些拘束,可這拘束看在王琳母親眼里,就成了另一種意思。這層意思里包含著穩重老成,成熟有禮,一切好的美德,都可以包含在這一層意思里面,絲毫沒有負面的情緒。
王琳一直沒覺得有什么,在自己家里又有什么好約束的了??蛇@樣一來卻是苦了林慕元,他為了保持好的形象,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先考慮一番,評判一下優劣得失。
林慕元原本是打算去外面訂一個賓館去住,可被王琳母親否決了,原因是家里有空閑的房間,沒必要再多花一筆錢去外面住。
林慕元聽到王琳母親提到了錢的問題,也不再抱有出去住的打算。第一次見面,他可不想給未來岳母,留下一個亂花錢,持家不節儉的不好影響。
林慕元原本想的是在省城可以與王琳擁有獨處的時間,想要與她過一個二人時間,畢竟見一次也不容易。可出乎他意料的,就連這種最為簡單的愿望,他都沒法實現。
雖然他兩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卻住在兩個不同的房間,中間夾著王琳母親的房間,別說是調情,做一些親密的行為,就連暖昧的暗示他都無法去傳遞。
若用一句話來形容他目前的心態,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一面是放飛自我,一面是岳母的好感,得到其中一個,就必然要失去另一個。
魚是所欲的,熊掌也是所欲的,二者不可兼得時,舍魚而取熊掌。在兩件擁有不同價值的東西里,人們往往選擇的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林慕元在午夜睡不著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有時候會想顧北雖然比自己談戀愛要早很多,到現在都還沒見家長,從這一方面來看,他已經走在顧北的前頭了。
顧北還是未知,未知意味著多種可能。他有時候也會想,見家長不能只是,自己見未來的岳母,王琳也應該去見見未來的公婆了。
父母早在他上大一的時候,就已經叮囑他趕緊找一個合適的姑娘。他一直到現在才如了二老的心意,卻還沒有跟父母說過,是時候該找個時間,讓父母見見未來的兒媳了,也該讓父母高興高興了。
除了這一層意思之外,他還有一些屬于自己,不能講給王琳聽的小心思,那就是自己在她家受到的約束,等王琳去了她家后也能體驗一下。
到時候,她才能夠明白,自己當下的想法。想歸想,可有一點是確定的,他無法像王琳那樣,不通知自己就替自己做了決定。一是出于對王琳的尊重,二是怕她發脾氣。
林慕元在王琳家一直住到假期結束前一天,晚上買了票,王琳去了省城,而林慕元直接買了去往他上學的城市。他兩獨處的時間,也就僅剩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了。
坐車易困,這兩個多小時的獨處,有與沒有并無多大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