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中國經濟學研究有三種范式：一是詮釋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謀求堅持和發展相統一，用于說明現實問題；二是解讀當代中國領導人的經濟思想和官方文件，進行論證和發揮；三是對現代西方經濟思想特別是諾貝爾經濟學獲獎成果搞引進加工，掀起一輪又一輪浪潮。三種范式研究都產生了大量論著，但是理論經濟學領域的自主創新成果似乎不多。有些成果被稱為重大創新和突破，其實主要是過去認為不適用于社會主義經濟的一些理論，現在認為適用了；過去認為適用于社會主義經濟的一些理論，現在認為不適用了。

經濟學作為一門社會科學，分為理論經濟學和應用經濟學，其中理論經濟學的主要任務是研究人類經濟活動規律，闡釋經濟學的基本概念、原理和方法。從世界范圍來看，各個時期的經濟學發展和創新成果非常多，包括單項創新和集成創新，形成了龐大而深厚的知識積淀。對理論經濟學來說，通過集成創新可以綜合一定時期經濟理論研究的新成果，構建新的經濟學體系。在經濟學說史上，重大集成創新至少有四次：第一次主要由穆勒完成，匯集了斯密、李嘉圖等人的創新成果，出版了《政治經濟學原理及其在社會哲學上的若干應用》一書，構建了古典經濟學體系；第二次由馬克思完成，批判地吸收了古典經濟學的合理成分，在勞動價值理論和剩余價值理論研究中取得重大創新，以《資本論》的出版為標志，構建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體系；第三次主要由馬歇爾完成，匯集了杰文斯、瓦爾拉斯等人的創新成果，出版了《經濟學原理》一書，構建了新古典經濟學體系；第四次發生在現代，很難說由哪個人獨立完成，薩繆爾森、斯蒂格利茨等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參與了這次集成創新，綜合了自凱恩斯以來西方經濟學的主要創新成果，包括各種學派有代表性的思想，構建了現代西方經濟學體系。第二次和第三次大體是同時發生的，在古典經濟學基礎上分化發展出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和新古典經濟學兩大體系，后者為第四次集成創新所繼承和發展。

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主要內容屬于理論經濟學，以研究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發展規律為基本任務，是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20世紀20—80年代，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先后在前蘇聯、東歐諸國成為主流經濟學。應當肯定，這些國家幾十年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和理論研究豐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主要創新成果是在這個體系中增添了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內容。但是基礎理論研究除了詮釋馬列著作之外，沒有什么重大創新；基于前蘇聯實踐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理論的科學含量不高。隨著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在這些國家喪失了主流地位。在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國家，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不是主流，但是作為一種學派卻始終有人研究。

新中國成立之初直到“文革”前，經濟學的主要工作是學習、研究和詮釋馬克思的《資本論》等經典著作，一度搬用前蘇聯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總結本國有限的實踐經驗，談不上系統的理論創新。改革開放以來，經濟建設成為黨和國家的中心工作，經濟學逐步發展和繁榮起來。20世紀80年代，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處于主流地位，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研究中有一些創新。90年代中后期以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由于種種原因而在一些領域被邊緣化，現代西方經濟理論廣泛流行。在這種背景下，經濟學界提出了“中國經濟學向何處去”的問題。圍繞這個問題，經濟學界進行了長期探索，形成了“馬西中”相結合的共識：即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西方經濟學和中國實際結合起來，進行集成創新，建立具有中國特色、中國氣派和中國風格的經濟學。如果說實現這個目標是中國經濟學界的一種美好夢想，那么現在看來依然是任重道遠。

創新是我們時代進步的顯著特征，也是我們國家發展的重大戰略。中國經濟發展呼喚經濟學的自主創新，同時提供了極好機遇。近年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發展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為經濟學創新發展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事實上，中國經濟學家的創新意識正日益增強，詮釋、解讀、引進加工可以視為重大創新的必要準備。如果說經濟學說史上將出現第五次重大集成創新，那就應當發生在當代中國：從中國實際出發，以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繼承和創新為基礎，全面吸收現代西方經濟學的優秀成果，統籌考慮人口資源環境經濟問題，深刻揭示資源可持續利用規律，用于指導經濟發展實踐。這是一種具有光明前景的思路。

本書以“理論經濟學集成創新”為名，主要是反映作者的一種追求。最近二十多年來，我以主要精力研究了理論經濟學中三方面的問題：一是認識現有理論的不足，提出了勞動力價值轉移、價值增殖新概念和利潤率非平均化等問題并進行探討；二是拓展已有研究，把資源配置和利用作為深化勞動價值論研究的重點，分析了勞動同質性和異質性的關系、復合產品價值、基于勞動價值論的國民經濟核算、社會生產三大部類演化規律等等；三是探索實踐中出現的一些新問題，包括利用外資的內收平衡、資源用途的兼容性與機會成本的收益化等等。這些內容按學科劃分大部分屬于政治經濟學，也有一些屬于西方經濟學和人口資源環境經濟學。

2014年6月23日，我的工作單位——中共廣東省委黨校（廣東行政學院）舉辦了一期黃華園論壇：“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若干理論創新暨鄭志國學術思想研討會”。借此機會，我梳理了從事理論經濟學研究所形成的一些認識，并將2014年以前發表的一些文章匯編成本書，分為總論、勞動價值理論、剩余價值理論、所有制理論、分配理論、國際經濟理論、人口資源環境經濟理論等部分。為使各篇內容銜接，減少重復，大體形成專著框架，部分已發表文章內容做了少量修改，圖表和公式仍按篇編號，文末注明原載刊物名稱、時間和轉載情況。最后附本人在黨校工作期間完成的作品目錄，包括期刊文章、報紙文章、網絡博客文章、著作和教材、研究報告等。

相信本書可以給讀者帶來一些正能量。更堅信，中國理論經濟學將通過集成創新而更加繁榮。

鄭志國

2017年4月于黃華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