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一個驗證能否改變命運的忙。”

李紹輝雖然沒有聽懂，但是還是點頭應下了。“你說。”

紀冉沒有直說，卻提出另外一個問題，“你的壽命只剩8年，就算我賠本做了這買賣，你也只有這一次機會，所以你想回到哪里？”

李紹輝想了想，忽然眼神黯淡下來，“回到五十年前的三月九號。這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如果我沒有遇見她，她也不會遇見那個瘋子，更不會因此而死。”

“果然。”紀冉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還是一樣的選擇。這命運當真是注定了的嗎？”

“老板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紀冉搖搖頭“你不必懂，我同意你這筆交易，只要你回到那時候之后，不要再來找我。此次離開之后無論成功與否，你都不要再踏進這家店一步。”

李紹輝立即應允，“好，我答應你。”

紀冉走到窗邊拿起一個花盆，寫上了李紹輝的名字。不小心滑了一下，拖出了長長的一筆。紀冉的手指摸了摸那一筆，花盆上的字沒有了，但還是留下了淡淡的黑色。

寫完這些，紀冉回過頭，“你走吧。”

“謝謝老板。”說完，急匆匆走向門口。

李紹輝走后，紀冉在窗邊的桌子上放上了一杯檸檬水。很快澤晞推門而入。

“澤晞，你來了。”

澤晞點了點頭，端起了檸檬水。

“你說，這命運真的沒有辦法改變嗎？”紀冉知道澤晞會像以往一樣不會給出回應。

但是澤晞卻放下水杯，開口道：“是的。”

這是紀冉第一次聽到澤晞回應她命運的事情，她有些驚訝。更多的時候澤晞總是靜靜地看著她，面無表情，令人琢磨不透。在過去的那么多年里，她無數期盼可以聽見他的回應，但是第一次聽見他的回應，便是這樣生生打碎了她的期盼。

“我不信，如果李紹輝真的能改寫不與書琴見面，那他就改寫了命運。至少他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這一脈便不會存在。”

澤晞平靜地開口道：“你既然知道是這樣的后果，你覺得命運會因為李紹輝一個人的私欲便毀了那么多人的命運嗎？”

澤晞走到紀冉的面前，看著她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命運，他們與其他人的命運相互交叉又相互獨立，有的人的命運是直線、有的人是個圈、有的人是曲線。每一個人經歷的都是他的未來，他以為回到了過去，但實際上他去的不過是他的未來。”

這一番話紀冉聽的是無比的絕望，“那我的命運呢？是怎么樣？我會死嗎？”

“紀冉，”澤晞看著她，“你活的太久了，總會到達盡頭。”

“不，”紀冉搖著頭，“我不會死的，只要有人愿意跟我交易，我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澤晞看著紀冉瘋狂的表情，仍然很平靜，“總會有盡頭的那一天，有人來跟你交易，那也不過是命運安排好的事情。”

紀冉捂住了自己的頭，“不，我不相信。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李紹輝答應過我不會再進入這家店的。那么五十年前的我就不會遇見李紹輝。我可以改寫這段命運。”

“紀冉，你太天真了。你生命里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命運的安排。”

命運的安排？那遇見澤晞也是嗎？紀冉忽然對命運生出感激之情。

“除了我。”澤晞仿佛看透了紀冉心中所想，遇見你是我自己的選擇。

“命運無法左右你，那不是代表命運可以被改寫？”紀冉的心里存在期待，人也平靜了下來。“你等著看我證明給你看。”

澤晞忽然笑了起來，“我等著看你。”

“你笑了，”紀冉歪著頭看著他，“你今天很奇怪。”真的是很奇怪，這是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看見他笑，聽見他說這么多話。

“我要走了。”

更加奇怪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從紀冉的心底蔓延開來。紀冉努力壓制住這種感覺，她拿起那水杯，道：“再見。”

可是很奇怪，紀冉發現澤晞并沒有動，他只是看著她，眼里是一種莫名的情愫。

“怎么了？”

“我愛你。”澤晞開了口。

“什么？”紀冉一怔，手中的杯子碎在了地上。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她剛剛聽見了什么。

可是澤晞沒有再說話，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店里。

李紹輝走出了門，這一次他清晰地認出了門口與剛剛完全不一樣，因為這一次沒有馬路、沒有房屋，只有大片荒蕪的雜草和小水溝。李紹輝回頭看見那家店變成了一個灰色墻磚的小房子，完全不似之前的大氣明亮，孤零零地建在荒蕪之中。李紹輝忽然看見了自己的手，那雙本滿是皺紋的手忽然變得年輕起來，李紹輝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感覺比之前年輕了不少。他開始笑起來，急匆匆往自己心里的那個方向跑去。這一刻，他無比的慶幸這么多年來，他不曾遠離過這個地方，遇到了這家店。當初也是因為書琴的念舊，他們搬回了這里，也許明明之中很多都是注定的，書琴我一定可以救你。他們倆都是下放的知青，原來在一次大會上認識，下放之后又再次遇見了。他曾經無數次感慨緣分，但是那件事情發生后，李紹輝開始后悔了。在他的心里書琴超越一切，只要她能好好活著，即使不再相遇，即使用自己剩下來的生命去換，也是值得的。想到她死之前經歷的痛苦，他便心如刀割，更忍不住想要殺了那個兇手。可是李紹輝終究是善良的，他知道誰都沒有權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況且現在的兇手還不能稱作兇手，倘若他這次成功了，拯救的不僅僅是書琴，還有那個兇手。

“紹輝，你知道嗎書琴這次也要去葉城，你趕緊去打個報告，也去那里。”

一到家，好友唐松明就忍不住告訴他。但是李紹輝的臉色并不是很好看，唐松明忍不住問道：“你怎么臉色這么差。”

“沒事。”

“那你趕緊去找何姐說啊。”

“我不走了。”

“什么！紹輝，這不像你啊。”

李紹輝并沒有回答，整個人像個行尸走肉一樣進了房間，關上了門。沒有人知道，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放棄了他這一生的摯愛，也挽救了她后來的生命。想到這里，他哭泣又露出了笑容。對他而言，書琴能多活一天，平平安安，便是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