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同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方念稚知道肯定是在討論周嘉顏的事情。他不管走到哪都會是眾人矚目的焦點，這一點她一點也不懷疑。

“各位同事，”她站在大廳中央，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聲道，“以后嘉顏就是極瀟的藝人了，還要麻煩大家多多照顧哦。”

總裁妹妹發(fā)話了，誰還敢說不。于是周圍的同事紛紛附和，表示對周嘉顏的歡迎。

方念稚滿意地回頭看了周嘉顏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從剛才開始就板著一張臉。她暗戳戳地拿手肘頂了一下他的腰，輕聲地說：“周嘉顏，你好歹笑一笑呀。”

周嘉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行吧。方念稚也不指望周嘉顏能像公司里別的藝人那樣嘴甜，哄得公司里的女孩子們一見到就嘴巴咧到后槽牙。簡單介紹了一下后，她就帶著人上了五樓。

因為在四樓耽誤了一些時間，進去訓練室的時候，金葉已經(jīng)在里面等了。方念稚一看到她的背影，直呼“糟糕”。金葉的招牌在圈子里響亮，但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差。方念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她說話。

她把周嘉顏送到教室，立馬轉身要走。可剛邁出兩步，就聽到金葉喊她的名字：“小念稚，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要走么？”

方念稚硬擠出一個笑容回過頭：“金阿姨好。”

金葉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拎著扔到了一邊：“你今天也是來旁聽的？”

“不不不，”方念稚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哪有那個天賦啊。我是帶嘉顏來的，阿姨你盡管對他下手，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上課了。”

“等等。”金葉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這兩個人，“你帶嘉顏來的？你們倆什么關系？”

“她是我的經(jīng)紀人。”周嘉顏回答得倒是快。

“原來是這樣。”金葉作思考狀，過了幾秒說道，“小念稚，許久不見了，讓我聽聽你的高音有沒有進步。先跟著我開個嗓子？”

方念稚嚇得腿都軟了，她哭喪著臉：“阿姨，在我八歲那年我就已經(jīng)告別歌壇了，你別為難我了。我真有事，我要上去找我哥了，再見了您吶。”

說完方念稚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看著方念稚快速消失的背影，金葉笑著搖搖頭，對著站在一旁的周嘉顏說：“她很有趣吧？”

周嘉顏微笑，贊同地點頭。

方瀟成的辦公室——

方瀟成喝了口咖啡，放下手里的文件，對著坐在沙發(fā)喘粗氣的方念稚問：“見到金姨了？”

“見到了。”方念稚心有余悸，像是從什么可怕的地方剛死里逃生回來。

看她這副樣子，方瀟成又心疼又想笑：“念念，你還怕她呢？”

“廢話，小時候差點把我玩成了啞巴，我能不怕她嘛。”方念稚憤憤地喝了口奶茶，“我就想不明白了，那時候她為什么非要逼著我練高音，還跟媽說我天賦異稟。媽也真是的，居然還信了她的話，真以為咱們家要出女歌唱家了。”

小時候的事情，和念稚有關的方瀟成都記在心上。那段回憶，確實是讓方念稚挺刻骨銘心的。

金葉和他們媽媽是好朋友，那一年方念稚八歲，金葉來家里做客。像所有愛炫耀的家長一樣，有客人來家里讓孩子表演節(jié)目都是基本操作了。于是方念稚就被拉了出來，給金葉唱了一首剛在學校里學的兒歌。

這一唱了不得，金葉跟他們媽媽說，說念稚在唱歌有天賦，如果好好訓練未來沒準能成為著名的女高音。

方念稚那時候已經(jīng)上過了不少培訓班，但很可惜琴棋書畫都被老師打上了“沒天賦”的標簽。金葉這么一說，她媽媽可就來勁了。于是方念稚八歲那年的噩夢就此拉開了帷幕。

后來有段時間，方念稚練得失了聲，就像武俠小說里的人修煉絕世武功走火入魔那樣，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因此她還一度被班里的同學叫做啞巴……

“金姨后來也上門給你賠禮道歉了，還給你買了全套的芭比娃娃，你忘了？”

說到芭比娃娃方念稚就更氣了：“她明明知道我更喜歡變形金剛，誰要玩芭比娃娃啦！”

方瀟成失笑，那個年紀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歡芭比娃娃的，也就他妹妹比較特別。金葉看到他們家都是變形金剛的玩具，以為那是他的愛好，哪能和小姑娘聯(lián)系到一起。

“好啦，都過去這么久了就別記仇了。想吃什么，我讓人去給你買。”

方念稚撇了撇嘴：“鴨舌，我要吃鴨舌！”

周嘉顏五點才下課，方念稚在方瀟成的辦公室打發(fā)了一下午的時間。她面前擺了兩大盤鴨舌和一堆吐出來的骨頭，人半躺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拿著最新的時尚雜志。

能在方瀟成的辦公室這么囂張的，也就只有方念稚了。

周嘉顏敲門進來的時候，方念稚正在津津有味地看著八卦新聞。娛樂圈每天都有大事發(fā)生，有一個當八卦記者的小侄女，不愁沒爆料可以看。

“念念，稍微注意一下坐姿。”方瀟成看到Kelly帶著周嘉顏進來，小聲提醒自己的妹妹。

方念稚抬頭看了一眼，不就是周嘉顏進來了嘛。

她不情愿地稍稍坐正了一些，招呼道：“下課啦？”

“嗯。”

“要回去了么？”

“嗯。”

周嘉顏看上去有些疲憊，和方瀟成打招呼的的時候也不太有精神。畢竟他現(xiàn)在的老師是金葉嘛，正常。方念稚表示非常理解。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從沙發(fā)起來：“好吧，那回家吧。哥，我們要回去了。”

方瀟成點點頭，放下手上的鋼筆，站起身：“我送你們下去。”

坐著總裁專用電梯一路暢通地下到地下車庫。周嘉顏去開車的時候，方瀟成把方念稚拉到一邊，試探著問自己妹妹：“嘉顏今天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啊。”

“有么？可能是因為我們倆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吧。”

方念稚說得坦坦蕩蕩，但話聽到方瀟成的耳中卻是變了個意味。是他想太多了么？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么？

“嗯？”

方念稚沒意識到方瀟成想歪了，誤打誤撞地說得更明白了一些：“我昨天趕稿子到兩點多，他在一邊看電影。他還挺奇怪的，大半夜的看喜劇片還不笑，滲人。”

原來是這樣。

方瀟成摸了摸方念稚的頭，溫柔地說：“嘉顏愿意陪著你熬夜，那還挺好的。”

“啊？”他明明是自己睡不著好不好……

“不過念念，你也要早點睡，你看你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嘉顏白天要過來上課，也別讓他太晚睡了。”

“知道啦。”

“乖。嘉顏過來了，回去吧，到家給我電話。”

目送方念稚和周嘉顏的車離開之后，站在方瀟成身后的Kelly感嘆：“Daniel，有時候我真希望念稚可以天天過來找你。”

“嗯？”

“她一來，你心情明顯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