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客棧,清泉村唯一的一間客棧,雖說是鄉野客棧,但裝修上不比省城的差。尤其是其屋頂,鑲有一顆珠子,一到夜間就閃閃發亮,如同夜明珠,煞是惹眼。
明月客棧僅有的三間天字房當中,中間的一間,此刻正住著顧道人。
丑時已深,顧道人盤坐在床上,在打坐調息。這是顧道人平素的修煉課業,一旬之內要練上三四回。
不遠處的桌上還放著幾碟素菜,杯盤狼藉,不少菜葉散落桌面。
“咚咚咚……”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接著房門被踢開,闖進來三個人。
其中一人年歲略長,看樣子是名管家,后面兩人則是仆人打扮。
年長者聲音有些急:“這位道人可是顧道長?我是王保長家的秋管家。”
顧道人未動聲色,依舊在打坐。
秋管家猛得一跺腳,急道:“顧道長,大事不好,我家老爺出大事了!”
顧道人斂神收息,睜開雙眼,問道:“王保長出了何事?”
秋管家:“這我也說不清楚,還請道長跟我走一趟。”
顧道人翻身下床,一行人急匆匆離去。
王保長家離明月客棧距離不算遠,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刻鐘,便可看見王府的門匾。
一入院內,燈火通明。王保長正躺在大堂內的地板上,一眾人等正圍站其旁。
“來了,來了,顧道長請來了”,秋管家剛進院內,就喊了起來。
圍站在王保長旁的眾人“嗡”得一下炸開了:“老爺有救了”,“可算來了”……
其中一位穿著比較富麗的女子,朝眾人喊道:“大家快讓讓,給顧道長讓出條道來。”此女子正是王保長的發妻—吳氏。
顧道人踏進大堂后,眾人就一下子安靜下來。
顧道人蹲下身子,查看起王保長的情況。
王保長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摸了下鼻息,尚有一絲,氣若游絲。體溫也有,只不過極低,摸起來有冰冷的感覺。再看其臉部,表情卻是極度扭曲,似是遭遇過極度恐怖的事情。
顧道人:“王保長幾時變成這般模樣的?”
秋管家:“一個時辰前,村里的保卒來報信,說老爺喝醉了酒,讓我們去接他回來。我帶了兩名下人趕過去,就發現老爺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顧道人站起身:“你們快將王保長抬到床上,道人我要開壇做法。”
眾人聞言,一陣手忙腳亂,立時將王保長抬到了臥室。
顧道人:“你們在屋外等候,本道人做法期間,萬不可進入,否則將前功盡棄。”
眾人依言紛紛走出臥室。
顧道人從隨身布袋中拿出一個黝黑的瓶子,取出了一顆黑色的丹丸,塞進了王保長的嘴里。
然后做了一個怪異的手勢,從王保長的額頭滑到嘴間,再指尖一點王保長的喉嚨,咕嚕一下,黑色丹丸就溜進王保長的肚子里。
接著顧道人拿出一張發了黃的符紙,貼在了王保長的額頭,嘴里也開始念念有詞起來,詞句晦澀,不知所言。
沒多久,一小團黑色的霧氣從王保長的額頭升起,又慢慢變幻,最終形成一個小人的模樣,細細一瞧,竟是王保長。
顧道人語調忽然起起伏伏起來,似是在與小人交流。
一盞茶工夫后,小人又化為霧氣,消散殆盡。
顧道人長吸一口氣,開始收功。片刻后,朝門外喊到:“你們可以進來了。”
門打開,眾人依次而入,站定在顧道人面前。
吳氏:“道長,老爺這是犯了何癥?有無解救之法?”
顧道人:“王保長是被抽了生魂!”
吳氏花容失色:“道長……,如何才能救我家老爺……”
顧道人:“人有三魂七魄,今王保長的三魂和七魄都被抽離了身體,雖尚有一絲氣息,但已與活死人無異。”
聽聞此言,吳氏一下癱倒在地。幾個女家眷慌忙扶起吳氏。
吳氏聲音悲戚:“真是冤孽…”
眾人見此,無不開始落淚,抽泣,霎時哭成一片。
吳氏情緒平穩了些后,問道:“道長,莫非我家老爺回天無力了么?”
顧道人輕嘆一聲:“也并非無力回天,只不過即便能救起,怕也是變得癡傻,認不得家人了。”
吳氏眼睛含淚,猛得掙脫眾人,雙膝跪地,朝顧道人磕了一個響頭:“還請道長不遺余力施救,妾身感恩不盡!”
顧道人長嘆一聲:“難得癡情女,本道人和王保長多少有些緣分,自當一試。”
“多謝道長!”眾家眷及下人也紛紛下跪。
秋管家更是老淚縱橫:“道長,家母心慈,待我等下人如同親人,請道長多多盡力。”
另一仆人也哭道:“家母心善,經常接濟貧苦人家,我家老母要不是蒙家母賜藥,早就活不成了。”
顧道人心想這王保長跋扈囂張,沒想到卻有一位菩薩心腸的妻子,真是造化弄人。
心念及此,便道:“你們快些取來一些名貴藥材,熬成湯汁,再兌成藥浴,將王保長放入,滋養身體,以防肌肉腐化僵硬。”
吳氏聽聞,忙掙扎起身招呼眾家眷及下人分頭行事。
是夜,王府燈火喧囂,一府人忙到天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