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全家總動員去處理病豬，院子里一片兵荒馬亂。

陳羽靠著院墻，沉默不語。

“小羽，你也別太怪老秦大哥，他家二小子馬上上大學，家里經濟實在是緊張。去豬市做交易，也是逼不得已。”

陳羽搖搖頭：“怪他？怎么怪？怪他沒跟咱們站在一起？周叔，豬市跟咱們的矛盾，是咱們自己的事，咱們不能把鄉親們捆綁在一起。因為老秦大叔去豬市做了個買賣，我就怪罪他？沒這個道理。”

陳羽頓了頓，繼續道：“現在的問題是，老秦他瞞了大家好幾天，現在豬瘟傳播開了么？這還只是眼前的事……這件事是偶然么？還是豬市的陰謀？甚至說……又一輪豬瘟開始傳播了？”

聽見豬瘟這兩個字，周賢也不禁打了個冷戰。

陳羽沉思片刻，拿起手機。

“成哥，你跟柳師傅約的是哪天？”

“明天，怎么了？”

陳羽斬釘截鐵道：“告訴柳師傅一聲，咱們先不去了，停下來。”

劉成的聲音有些疑惑：“出什么事了？我定金都給人家了……”

“定金小事，豬先不能買了。”

劉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黑老三他們兩個怎么樣？”

“還行吧，畢竟以前也算是養過豬，算半個成手，干活積極性也過得去。這兩天咱們場里沒啥活，他們兩個跑去建筑隊幫忙了。”

“行，愿意干活，這人還有救。”

陳羽掛斷了電話，抿了抿嘴唇，對周賢道：“周叔，還得麻煩你一下，村里其他人，都有誰家養了豬的，麻煩你去看看。”

周賢點點頭：“我這就去，你呢？”

陳羽微笑道：“回家，哪也不去。”

周賢沉吟片刻，點點頭：“嗯，是應該鎮之以靜。”

陳羽的笑容略有些凜冽：“上趕著不是買賣，這次，咱們穩坐釣魚臺。”

周賢道：“要是縣里獸醫站來問？”

陳羽道：“就說咱們防疫措施做得好，要我說，最好是現在把村里所有的豬集中到養殖場管理，趁這個機會，咱們看看能不能先把村里的力量整合起來。”

周賢贊許道：“這是個辦法，我先去了。”

周賢走了不大一會，老秦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陳村長，死豬已經處理好了。”

陳羽微笑道：“不是說好了叫我小羽就行么？老秦大叔，我剛才和周叔嘮了一下，有這么個想法，現在把你家的豬暫時集中到養殖場安置，怎么樣？我擔心村上還有其他的豬患病，放在一起，方便管理。”

老秦忙不迭地點頭：“那感情好，就是給村上添麻煩了。”

陳羽搖搖頭：“這個談不上麻煩，鄉里鄉親的，互相不搭把手，說不過去。”

老秦面露慚愧之色，欲言又止。

陳羽看了他一眼，轉念一想，笑道：“老叔，我們場里還有點別的活，人都去照顧豬了，別的活可能忙不開，您看，您家有沒有合適的人手，幫著忙活忙活？”

老秦頓時喜笑顏開：“這沒問題，我讓我家老大跟著豬過去。”

陳羽一臉黑線，輕咳兩聲：“那就盡快吧，我先回場里了。”

謝絕了老秦的留客，陳羽拔腿就走。

再不走就成豬了……

劉成一早就等在養殖場的門口了。

看見陳羽，他緊張道：“小羽，是不是……來疫病了？”

陳羽也不瞞他：“老秦家的豬得豬瘟了，死了一頭，剩下的我用了點藥，估計能好。”

劉成雙目圓睜，聽見陳羽說用過藥了才醒悟過來：“對啊，你有神藥！”

陳羽苦笑道：“別說什么神藥了，就那么一點，夠干啥的？”

劉成嘿嘿一笑。

陳羽道：“成哥，把你那幾只寶貝種豬找個角落保護好了。”

“什么意思？”

他把之前的想法一說，劉成又緊張了起來：“小羽，這……”

陳羽堅定道：“成哥，這次咱們不能獨善其身，我要借這個機會，把咱們村上的力量整合起來。”

劉成還是有些不太情愿：“那也用不著把病豬放到養殖場來吧？上門給他們看看就行了。”

陳羽耐心道：“成哥，這是你的養殖場，我知道你心疼這。”

劉成訕訕道：“是咱們合作社的，哪能說是我的……”

陳羽打斷了他：“但是成哥，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你是老秦，現在是把病豬放在眼前好，還是送到咱們這？”

“這……”

“成哥，各干各的，能干成個啥啊？如果現在還是只有你自己經營這個養殖場，盤子能做大么？昨天是咱們站在一起，今天是秦家老大，明天就是全村的鄉親，大家擰成一股繩，才有力量。這種情況下，咱們眼光就得放長遠點了。”

劉成被說動了：“行，那聽你的。”

陳羽笑了笑：“走，咱們一塊給你家寶貝移舍去。”

一個小時后，周賢的電話打了進來。

情況非常不好。

全村有二十一家在養豬，其中有十八家的豬出現了癥狀，一共九十七只。

幾乎全軍覆沒。

周賢的聲音不復以往的平穩：“小羽，藥到底夠不夠用？”

陳羽苦笑。

他真不敢下這個保證。

如果沒有周賢侄女的事，長生泉治愈這些病豬還是有可能的。

如果沒有豬瘟，維持住周賢侄女的狀態也是手拿把攥。

現在兩個事碰到一起了，怎么辦？

見陳羽不說話，周賢的聲音更急了：“不夠用？冮凱那沒辦法么？”

陳羽一咬牙，拼了！

“周叔，你馬上讓這些人家都到你家里開會，不，直接讓他們把豬拉上，到養殖場門口開會。”

“小羽，我跟你說實話，我找這些鄉親的時候，并沒提你的想法，如果你不讓他們去養殖場，那對你來說沒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最多被人說幾句。但是如果他們去了養殖場，最后還是沒救回來，你肯定要承擔責任的，三思而后行！”

陳羽笑了：“周叔，謝謝你替侄子考慮，無所謂，反正我現在還欠著村上四百萬呢不是？不差再多百十來頭豬了。”

周賢嘆了一口氣：“你想好了就行。”

掛斷了電話，陳羽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