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趕到現場的時候，圍觀的人已經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這好端端的，怎么就喝藥了呢？”

“聽說是李家老二不正混，天天賭博?！?

“前段時間不是被他老子打了一頓，不讓出村了么？”

“嗨，可說是呢，誰知道這小子又用手機耍上錢了?！?

“振華大哥也訓過他，不聽啊?！?

“聽說這次是把他爸看病的錢都給輸光了，他媳婦一氣之下喝藥了。”

陳羽聽了個大概，搖搖頭。

興泉村是個貧困村。

可依舊有人賭錢。

這次倒好，賭鬼沒死，他媳婦卻想不開了。

他推開人群，走了進去。

不經意間看見放在一邊的農藥瓶子，陳羽瞳孔一縮。

百草枯！

這是一種不需要討論劑量的毒藥，幾乎只要入口，那就無藥可救！

陳羽舔了舔嘴唇，大聲道：“老少爺們，都回去吧，沒啥好看的?！?

周賢這時從里屋出來，也跟著勸導。

見人群散去地差不多了，陳羽低聲問道：“周叔，人呢？”

周賢道：“里屋呢，說是沒啥大事，也沒錢，不去看了。”

陳羽舔了舔嘴唇，艱難道：“周叔，她喝得是百草枯！”

周賢疑惑道：“是啊，怎么了？我看她好像沒啥大事，是不是過期了？”

陳羽無力道：“百草枯這藥，早期根本沒癥狀?！?

周賢臉色一變：“你意思是過一段時間會出問題？”

陳羽正色道：“周叔，不是出問題的事了，百草枯基本上無藥可救！”

周賢臉色數變，轉身就進了屋子，里面旋即傳來打罵的聲音。

陳羽趕緊進屋，見周賢正在對一個年輕男子拳打腳踢，趕緊上手拉住周賢：“周叔，別打了，冷靜點。”

從來沒失過態的周賢眼睛通紅，陳羽都差點沒拉住他。

周賢掙扎了幾下，對陳羽暴怒道：“放開我！二丫是我哥的閨女！我就這么一個侄女！”

周賢莫名其妙的暴怒讓整個屋子的人都懵了，這話一出，李家老二的岳母當場色變：“老二，你什么意思？把話說明白點。”

周賢再次掙扎幾下，頹然道：“嫂子，二丫喝的百草枯，無藥可救?！?

女人當場愣住，嗓子里咯咯幾聲，仰頭軟倒在地。

屋子里徹底亂了套，李二的爹暴起追打李二，他媽去照顧親家母，李二的媳婦瞪大了眼睛，似乎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這時李二兩歲的女兒也應景地哭了起來。

一團亂麻！

陳羽頭大，大喊道：“都消停點！別亂套！”

沒人理他……

陳羽額頭上青筋蹦起。

這時周賢恢復了冷靜，高聲道：“都別鬧了！”

場面安靜了下來。

這時李二的岳母醒了，一嗓子就哭了出來：“我的閨女啊……”

陳羽見事態又要失控，趕緊喊道：“先把人送醫院！別去衛生院了，趕緊去縣醫院！”

周賢連連點頭：“振華大哥的車還在村上，陳羽你開……算了，李二，你開車送你媳婦去醫院！”

李家老二低聲道：“我不會開車……”

周賢氣得抬腳就踹：“真特么廢物點心！”

陳羽拉開了他：“老叔，這會你就信我吧，我開車，趕緊走！”

一陣雞飛狗跳，陳羽開著車，拉著李二、李二媳婦、李二的岳母和周賢，開往桐縣。

陳羽在土路上把車開到七八十公里的時速，艱難地控制著方向盤。

李二的媳婦在車上低聲哭泣著，她的母親緊緊抱著她，李二在一旁試圖安慰自己的媳婦，被他岳母一把撥開。

周賢低著頭，一言不發。

車里氣壓低得幾乎讓陳羽不能呼吸。

就在他的忍耐快到極限的時候，桐縣人民醫院終于到了。

陳羽和周賢跑到急診，把情況一說，接診的醫生當時就慌了。

“喝了多少？”

陳羽看向周賢。

周賢艱難道：“大概大半瓶?！?

急診醫生的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去：“那趕緊安排住院吧。”

周賢眼中帶著一絲希冀，問道：“醫生，大概多長時間能治愈？”

醫生站起身來，只是搖頭。

陳羽拉了周賢一把，二人回到大廳里，把情況一說，李二當時就沉默了。

沉默半晌，李二的媳婦紅著眼睛，低聲道：“媽，二叔，咱回吧，不治了?！?

她媽當時就急了：“閨女，咋能不治了呢？”

李二媳婦一張嘴，沒等說出話來，眼淚又落了下來：“媽，家里的錢都沒了，咋治啊?！?

“錢媽有，啊，閨女，媽有錢，咱們治，一定要治好啊。”

李二媳婦徹底崩潰了：“媽，治不好了！閨女不孝，不能給你養老送終了，咋還能禍禍你的養老錢呢？”

母女二人哭成一團，大廳里的護士想來阻止，被急診醫生拉住說了幾句，也不再動，眼中露出憐憫之色。

陳羽沉默片刻，一把把李二拉了起來：“病，得治，錢，我有，看你想不想借。”

李二抬起頭，哭得像個孩子：“陳羽，羽哥，幫我一把，求求你幫我一把！”

陳羽一個嘴巴就抽了上去：“王八蛋，還特么知道哭！幸虧你還有點良心，你要敢說不治了，老子今天就抽死你?！?

李二忍住哭聲，只是抽泣。

陳羽道：“看病的錢，我借給你，但是這事過去了，你老老實實跟著我混，進我的養殖場，打工還錢?！?

李二點頭如搗蒜：“羽哥，我干！我干！”

陳羽聲色俱厲：“但是再讓我發現你耍錢，什么后果你自己考慮！”

威脅過李二，他蹲下看著母女二人：“錢的事你們兩個別操心了，李二歸我管，管不好你們找我，好好看病。藥的事，我也給你們想想辦法，別放棄，你姑娘剛兩歲，你這當媽的就不管了？”

好說歹說說服了二人，周賢見李二等三人去辦理住院手續，一把把陳羽拉到一邊。

“小羽，真能有藥治么？”周賢患得患失地看著陳羽。

陳羽抿著嘴唇，半晌道：“我也不確定能不能行，盡人事知天命吧。”

周賢有些失望，看著陳羽：“你發小那個藥廠的藥？”

陳羽也沒法子，只能繼續讓冮凱背鍋：“額……對！這是他們和其他藥廠聯合研制的一種新藥，前幾天正好聊過這事，要不然我也不知道百草枯是啥對不？”

周賢嘆了一口氣：“小羽，盡力試試吧，能成的話，老叔謝謝你一輩子?！?

陳羽眼珠一轉，忽然道：“老叔，要是想讓藥效好一點，咱們也有能做的事?！?

周賢精神一振，問道：“什么事？”

陳羽不懷好意地一笑：“周叔，你聽說過網紅帶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