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顯然是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所以也就沒有秦學義那種心情。

生活還在繼續，穿過殘破的樓房和街道，他向著能吃飯的地方走去。

老遠就聞到那紅燒肉的香氣，喉嚨吞咽著口水。

生活就是這樣，一邊掙扎著，一邊努力著，一邊痛苦著，一邊奔跑著……

誰都是蕓蕓眾生，只不過有些人做著一些本該做的事，死后就變成英雄，有些人渾渾噩噩的找了一輩子，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為了什么而活。

工作，掙錢，養家，養老，這就是一個普通人的一生。

鄭凡羨慕他們，因為曾經他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可羨慕歸羨慕，他知道他回不去了，身上全身上上下下的傷痕，傷疤告訴他，只有戰斗才能點燃他內心的光明。

不管是什么力量，能為自己所用，打倒敵人就好，這是老頭教給他的。

還要利用周圍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同敵人開戰，就用出全力，出其不意，別試探。

別說廢話，能一招解決對方就好，不行的話，就兩招。

敵人倒下，就再給一擊，別走近，也別過去查看。

能不近身搏斗就別近身，因為很多人就是因為大意和廢話被人反殺的。

你還記不記你的使命是什么？

記得，要讓這個世界變成你記憶中的樣子，我一直都記得。

不管苦也好，難也好，我一定會做到的，老頭。

可我現在肚子餓了，我去找個小飯店吃完先。

鄭凡又一次捉緊了隔在衣服里的小瓶子。

慢慢走向鬧市區，這里燈紅酒綠，大排檔，酒樓到處都是。

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就好像這里變成二十一世紀初的樣子一樣。

鄭凡走到一間大排檔找椅子坐下。

馬上有人走過來說到：“先生，吃點什么？”

“來份冬菇蒸肉餅，冬菇要切碎，再來份蝦米蒸雞蛋，還要份番茄炒蛋，再來杯白開水，還有兩碗白米飯，差不多了，就這些吧。”

“好的，先生，馬上好，你稍等。”

經歷多了，如果曾經不是有老頭在，他可能早就麻木了，對死亡的麻木，然后變成對殺戮感興趣的瘋子。

過了一會，菜上齊了，鄭凡吃了起來。

嗯，肉的味道不對。

還沒吞下去的肉，被鄭凡吐了出來。

拿起水，刷了一下，再吐出。

起身，向外走去。

站在路邊。

冷冷的看著這家大排檔和正在吃飯的人。

然后……

嘭

整間大排檔燃燒起大火來，食客分分亂跳，逃竄，可惜最后卻被鄭凡一鍋端，沒一人活著離開。

鄭凡穿過火海慢步走進廚房，只見老板和服務員，正在工作臺上活生生的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用鐵銬銬起來固定住在鐵桌上，正在進行“行為藝術”，身體里的一些東西都掏出來一些，小女孩好像睡著了一樣，里面墻角里堆滿了一看就是小孩的人骨，散亂的卻不成樣子。

十多個七、八歲的小孩一人一鐵籠關在里面，雙眼無神，身體顫抖，衣不遮體。

“什么聲音”

“好像外面有爆炸聲”

“不用管，繼續工作”

“是”

“客人，你進來干什么，你的菜馬上就好。”

老板的圍裙滿身是血，卻笑容滿面的對著走進來的鄭凡說到。

鄭凡卻一言不發，轉身從身邊的刀具架上，拿起一把刀。

然后……

輕輕的打開了鐵籠，把里面的孩子一個個牽了出來。

一個七八歲小女孩，輕聲說到：“叔叔，你也要吃我們嗎？”

“叔叔不吃你們，吃你們的，都被叔叔干掉了。”

“你們愿不愿意跟著叔叔離開？”

沉默。

鄭凡知道，他們心里害怕，恐懼，因為他們不知被轉手多少次了。

什么樣的人他們都見過，他們不會輕易去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曾經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破滅，小小的年紀卻見到人性中最黑暗的東西。

心已經死了，只不過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罷了。

其他人連話都沒說，眼神除了呆滯還有死寂。

那是一雙雙怎樣的眼神，鄭凡一次次看見這樣的眼神，每次都心如刀戈。

“咳咳，救我，救救我，叔叔，求你救救我”

長鐵桌上的小女孩似乎還沒斷氣，嘴里吐著血，似乎痛醒了過來，聲音吶吶著說著什么，如果不是在身前，正常上都很難聽到，因為太小聲了，可惜，鄭凡救不了她，她傷的太重了。

鄭凡卻走了過去，不管地面多么血腥，半跪在地上，握住床上小女孩的手，輕聲說道。

“沒事的，很快就沒事了。”

“嗯，叔叔，我知道了，我會沒事的，對嗎？”

小女孩眼淚一直往外流，滴落在充滿血水的鐵桌上，帶起一點點的漣漪。

“嗯，會沒事的，以后帶你去看煙花，好多好多的煙花，讓煙花鋪滿夜空，還要去看瑩火蟲，好不好。”

“好”

“我們拉鉤，拉構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咳咳，叔叔，我能問你是哪里人嗎？”

“我啊，到處流浪的人。”

“騙人”

……

“叔叔，我冷。”

鄭凡脫下外套蓋在小女孩身上，然后解開小女孩固定在鐵桌上的鐵烤。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鄭凡”

你呢？

“不知道，只記得很小的時候，有個女人叫過我露露。”

“露露，好名字，也好聽，一定是你媽媽起的，那個女人有可能就是你媽媽，你還記得她的樣子嗎。”

“不記得了，只記得她有一雙……”

聲音越來越低，小女孩的手從鄭凡的手中滑落。

“你們知道露露進來這多久了。”

“十天，她是十天前進來的，話還很多，整天都吱吱喳喳，有無數話要說，老板實在受不了，所以今天……”

先前的小女孩對著鄭凡說到。

有些事或許你無心之舉，可能就會害了一個無辜的生命，但有些事，你沒辦法去預測。

這群小孩子，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始早有一天會被掃進角落那枯骨中。

一個多么樂觀的小女孩，總是充滿希望的小女孩，卻靜靜地躺在血腥的長鐵桌上，就在剛剛永遠的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

鄭凡輕輕的抱起露露，向外走去，火還在燒，可阻止不了鄭凡的步伐。

身后幾個小朋友默默跟著，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