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談話結束之后，張恒遠幾乎每天都會來找李成蹊。

但每次開門看見得永遠都會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年輕人，他趴在書桌上發了瘋一樣的計算著什么，張恒遠也不在進行勸說，他知道這不可能勸得動，他每天的工作不過是去給這個年輕人送飯，保證他在參加論壇之前還能活著。

至于為什么他張恒遠要親自來送飯，也不過是希望在某一次開門，可以看見這個年輕人告訴自己，他有辦法了！

說到底，張恒遠是相信這個年輕人那天說的話的。

李成蹊宿舍里的A四紙在不斷增加，張恒遠親眼看著滿屋的公式糊了墻壁一層又一層。

而在論壇開始前最后一周的時候，張恒遠像以往那樣帶著一包煙和一份打包的飯菜推開李成蹊宿舍門，只是這次他愣住了，李成蹊把整個屋子收拾的干干靜靜，連他自己也打理了一番。

李成蹊穿著那一身發皺的西服，嘴里叼著煙，神色有些許絕望。

李成蹊說道：“有一個解決辦法，但是我覺得不行?！?

張恒遠很奇怪，“既然有辦法，那為什么又不行？”

李成蹊拿出兩張紙，一張紙上是畫著一棵大樹，另一張紙上是一個X。

張恒遠不明白，說道：“你給我看這個，我看得懂個屁，說人話！”

李成蹊說道：“這很難解釋，硬要說的話，就是這個辦法是要否認人類現有的文明，改變過去?！?

張恒遠：“穿越時空回到過去？”

李成蹊搖搖頭，惱火地說道：“記住我先前說的！世界會保證正確的方向，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你能回到過去殺了你爸嗎？”

張恒遠被一個遠小于自己的小屁孩兒呵斥，臉上有些掛不住，道：“那我的大科學家，那是怎么回事？麻煩您老人家解釋解釋?！?

李成蹊道：“改變世界的基本盤，讓世界產生變化，這樣依附于世界的人類歷史就會發生變化?！?

張恒遠最近跟著李成蹊聽了不少的暴論，到也不是特別奇怪，不過還是覺得李成蹊說的這些沒有什么意義，直接問道：“這能做到嗎？”

李成蹊：“不知道，反正單純以人而言，不行！”

張恒遠雙手一拍一攤：“那不就結了？”

不過李成蹊一臉嚴肅道：“但這是一個辦法，只要是辦法就有機會實現，不過問題在于怎么實現?！?

張恒遠不想和李成蹊再討論這個話題，指著桌子上的飯菜說道：“這我可管不著，你把飯吃了吧，論壇之前我得保證你還能好好站著去?！?

李成蹊不再多說，拿起飯菜開始刨起來。

張恒遠在走到陽臺邊抽煙，忽然發現那幾盆盆栽死了，問道：“這怎么死了？”

李成蹊說道：“前兆?！?

張恒遠忽然笑道：“其實你很早就知道這辦法了吧，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在算什么？”

李成蹊停下筷子，看著張恒遠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發現了。

張恒遠有些得意：“你要知道，我可是干刑警的，你那兩張紙上的墨跡可是有段時間了不是最近的寫的，所以我想啊，你肯定再想別的辦法?！?

李成蹊當下筷子笑道：“說得倒是沒錯，不過嘛是個很笨的辦法?！?

張恒遠轉身看著李成蹊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怎么辦，所以在問這個世界，他知道的最多，所以直接問它最合適。”李成蹊說道。

張恒遠忽然覺得有些離譜：“這算是求神拜佛？”

李成蹊：“大概吧，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聽懂萬物說話，所以我想也許我也可以和世界對話?！?

張恒遠一笑置之，覺得這個年輕人離瘋不遠了。

之后李成蹊便不再是一直待在屋子里，開始往外面走了。

張恒遠再來時，李成蹊收拾好了行囊，對張恒遠說道：“我準備去一趟武當山，那里據傳是七十二福地，不管怎么樣我還沒正兒八經的出去領略過大好河山?！?

張恒遠有些頭痛：“還有三天就是科學論壇了，不能過后再去？”

李成蹊笑道：“我會按時回來的。”

等到李成蹊走后，張恒遠才從警局那里知道，李成蹊被史明從名單上除名了，李成蹊和史明，也就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史教授吵了一架，史教授最后收走了他所有的計算數據，所以那天李成蹊的房間才一夜之間干凈了。

不過李成蹊一直沒有告訴張恒遠，直到他離開。

張恒遠覺得李成蹊這一走多半不會再回來了。

……

三天之后，科學論壇如期舉行，偌大的大廳內，人滿為患。

各大電視臺，網站的記者站滿了后方，各國領導人以及物理學泰斗出席論壇。

這次論壇的主角，也就是史明，站在臺上，在他背后的LED顯示屏上是另一處實驗場地。

在哪里，無數的電線整齊的從實驗室中心的地球模型投影臺上向四周延伸，那處的科學家們正在做著最后的調試。

張恒遠站在一處角落里望著這一切，心里莫明想起李成蹊說的話，他隱隱感覺或許真的會出事。

史明今天沒有拿拐杖，也沒有人攙扶他上臺，這對于史明這么一個腿腳不方便的人而言很奇怪。

但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張恒遠幾乎也是在史明開始演講的時候才發現的。

不過張恒遠沒有多想，尋思或許有什么輔助工具，直到他偶然一瞥，發現史明背后的影子時才感覺出什么端倪。

整個會場的燈光布置，根本不會出現這么黑的影子，張恒遠干刑警時培養出來的明銳直覺告訴他，這絕不簡單！

但張恒遠同時也知道，只靠這些是沒用的，這又能說明什么呢？

張恒遠想著，突然明白了，李成蹊說過，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毀滅，但是那個辦法以人力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史明現在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超出人力的存在。

那么意味著，史明已經獨自進行過實驗了，結果顯然出了問題。

張恒遠似乎突然想通了，史明去找李成蹊，是不是那時他就已經知道了世界毀滅的結果，然后去找李成蹊商量？但李成蹊并沒有給他他想要的，所以他收走了李成蹊所有的計算數據，然后找到了李成蹊口中說的那個辦法。

但史明為什么一定要去找李成蹊呢？

張恒遠順著這個思路往上想，忽然明白了，原來就連這個實驗，也不是史明想出來的，極有可能這個實驗是李成蹊付諸于紙上的空談，但被史明實現了。

張恒遠正想著，臺上實驗已經開始了。

果然……

屏幕上那顆地球開始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