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曹彬看著姬不滅遞過來的佩劍，他抽出長劍，劍鋒上的血跡已經干涸，他看了看血跡，微微一笑，將劍插進了劍鞘。

“大爭之世，沒人可以置身事外。”姬不滅低垂著腦袋，神色凝重。“逢此亂世，百姓受苦，好男兒當胸懷天下，掃平亂世。”

曹彬微笑著點頭。“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以前問過一次！”

“噢？”曹彬仔細凝視著姬不滅，陷入了回憶中。

“姬不滅！”

“姬不滅？哦！我想起來了，那時的你才這么高。”曹彬想了好久，他想起來了，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十幾年了，你都長這么高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我們大宋正是用人之際，以后你就跟著我吧！”曹彬打破沉默，他盯著姬不滅。“我看你身手了得，以前練過？”

“以前在唐朝的時候，一直跟著軒無疾將軍，習得一點皮毛。”

“難怪！不過可惜了一代名將軒無疾，唐朝君主疑心太重，他的軍權被收，恐怕很難在戰場上見到了。”曹彬有些失望。“不過，我一直很仰慕他。”

“報！”門口一名令兵單膝跪下，他看了一眼姬不滅，將話頭壓下去了。

曹彬一揮手。“講！”

“皇上有旨，令曹節度使稍作休整后，揮軍北上，年前務必到達潞州！”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曹彬說完，轉身看著懸掛在墻上的地圖。

曹彬看了一會兒地圖，回頭望著姬不滅。“隨我一起去吧，皇上有大動作，你展示才能的機會來了！”

姬不滅看了一眼地圖，將目光鎖定北漢。“北漢后面有契丹支持，晉陽城易守難攻，未必能占到便宜。”

“也可能那邊出現了什么狀況！今年攻蜀國的時候，我損失了騎兵前鋒營正將，你不會嫌棄吧？”曹彬將佩劍懸掛起來。“這把跟了我很多年，不能送你，你自己去甲仗庫領取趁手的兵器！”

在襄州城休整了幾天后，大軍開拔，開始北上。姬不滅帶領先鋒營率先出發，身后跟著的騎兵們似乎并不喜歡這個新來的將領。在他們心里，副將周倉是應該升上來的。

周倉參軍很早，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升遷之路總是坎坷，已經30多歲了，還一直是先鋒營副將。他使用一把厚背的長刀，姬不滅見過他的刀術，刀術精湛，力量雄厚，他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么一直得不到提升。

“周倉！”姬不滅叫了一聲。

“屬下在！”周倉應了一聲，帶馬上前，濃密的絡腮胡子遮住了半張臉。

“命令隊伍準備扎營，我們已經離大軍太遠了。”姬不滅看著如血的夕陽，做出了決定。

“咱們現在在自己的境內，脫離太遠也不礙事，況且咱們的任務是年前趕到潞州么，又不是正在打仗。”周倉看了看日頭。“太陽下山之前，咱們最少還能趕20多里路叻。”

姬不滅扭頭看著周倉，皺起眉頭。

周倉臉上一紅，一夾馬腹。“準備扎營！準備扎營！”

一頂頂帳篷扎了起來，吃過飯的戰士們三三兩兩的圍在篝火旁，喝酒聊天。

輪值的戰士開始了巡邏、放哨，燃燒的篝火映亮了半邊天空。

“讓大家馬不卸鞍，人不解甲，枕著武器睡覺，我會抽查！”姬不滅對著傳令兵說道。

那名年輕的傳令兵雖然有些詫異，卻不敢頂嘴。“是！”，他應了一聲，馬上開始傳達命令。

“你今年多大了？”周倉問。

“18歲！”姬不滅望著篝火上冒著熱氣的水壺。

“18歲啊，已經成了先鋒營的正將，不錯！只要戰場上不死，升遷會很快。”周倉將身體向著篝火靠了靠。

“那你為什么沒有升遷？”姬不滅疑惑。

“我運氣不好，遇到大戰，我總是被上面調開，不是護送特使離開，就是傳送緊急軍情，無法立戰功。”

“上面故意的還是？”

“應該不會是故意的，我跟過潘美將軍、李繼隆將軍，現在跟著曹彬將軍，都是如此！我已經記不清這個先鋒營死了多少正將，我這個副將卻一直都是副將。”

姬不滅拍了拍周倉的肩頭，悠悠的說道：“總有你成名的時候，無須擔心。”

“我已經30多歲了，能上戰場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周倉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你呢？上過戰場嗎？”

“不知道那算不算，我殺過幾個唐朝的騎兵戰士，他們屠殺老百姓。”姬不滅喃喃自語。

夜已深，涼氣已經下來了。

姬不滅將佩劍枕在頭下，望著帳頂發呆，他沒有一絲睡意，外面輪值守夜的戰士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什么人？”一聲斷喝清晰地傳來，緊接著是拔刀的聲音。

姬不滅提劍閃了出去，大部分篝火已經燃盡，輪值的戰士打著火把，被濃濃的霧氣籠罩著，已經照不了多遠。

“怎么回事？”周倉提著長刀趕了過來。

“剛才小的巡邏的時候，隱隱聽見馬蹄聲，聽不太真，也沒有在意，可是剛才又聽見了，隱約看見有人在前面一閃而過。”巡邏的戰士小聲地回答。

“是不是看錯了？”周倉四周看了一眼，霧氣越來越重，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起巡邏的戰士也跟著說道：“我也聽見了馬蹄聲，但是沒有看見影子。”

“這是在我大宋的境內，會不會是我們的大軍連夜趕上來了？”周倉也是一頭霧水。

姬不滅從霧氣中鉆了出來，他對著大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巡邏兵手中的火把，示意他們熄滅火把。

幾人急忙將火把杵在地上熄滅，仔細地聆聽四周的動靜。

姬不滅輕輕抽出長劍，小聲說道：“你們去叫大家起床，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響。馬戴勒口，蹄包棉布，拿武器和弓弩在這里集合！”

幾名戰士領了命令，開始分開執行。

“怎么了？你看見什么了？”周倉小聲地說。

“你聽！”姬不滅蹲下來，將耳朵貼在地面上。

“馬蹄聲，很輕！像是包著棉布，向這邊移動。”周倉聽了一下。“會不會是曹將軍趕上來了？”

“那他會不會也在馬蹄上包裹棉布呢？”姬不滅反問。

先鋒營的戰士們逐漸匯聚過來，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精致的弓弩對向四周的霧氣，仿佛那里面有什么可怕的野獸。

“你們都是怎么巡邏的？”周倉氣急敗壞。

“那邊巡邏的戰士一直都沒有回來！”

姬不滅心頭一緊，他緩緩說道：“咱們被圍死了！”

“會是誰？”

霧氣中，一個騎兵緩緩靠近，看樣子他迷路了，他正伸長脖子四處觀察著，手里握著一柄彎刀，像月牙一樣，呈半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