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旭這次沒有急著下班，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將桌子上的檔案翻了翻。

檔案上清晰且有條理地記載著，從發現第一次尸體的菜市場到最后一次的地方。

蔣旭記得剛剛方正說明天要去菜市場看看，他仔仔細細的將菜市場檔案看了幾遍。

里面記載著豬肉攤老板發現尸體的經過、筆錄以及現場圖片。

豬肉攤老板早上四點就去菜市場了。在整個城市都還在休息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準備工作了。

豬肉攤老板回憶著他那一天的時間，早上是先將門口運豬肉的車的豬肉，運到自己的攤位上。

老板說他那一天買了有三匹豬肉，所以運到攤位上的時候可是花費了好長的時間，來來回回跑了很多趟。等豬肉擺好之后，就準備開始將豬肉切塊。

切塊豬肉難免會產生一些瑣碎垃圾，豬肉攤老板說當時的天黑隆隆的，菜市場的燈光又很黑暗，他也不知道從那里就順手拿過一個黑色塑料袋。

黑色塑料袋上有一些血跡，還有感覺出來一些沉甸甸的重量，豬肉攤老板就以為是自己昨天的垃圾忘記清理了，也沒想那么多。

等打開來看的時候，天都快要亮了，這里面的東西把豬肉攤老板嚇了一大跳，里面裝的是人體的左腿和左腳。

當時他都被嚇傻了，都是旁邊的年輕一點的老板打的電話報警。

蔣旭細細品著里面的一字一句，想要從中間發掘出自己遺漏的重點。可惜看了好幾遍也找不出什么破綻。

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眉心，將自己的頭偏轉過去稍微休息一下。這時候，蔣旭本來都準備放棄認輸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攤開的第二次發現尸塊的檔案。

里面羅列著當時在垃圾桶里發現的一些資料...

蔣旭這時候靈光一閃，突然感覺兩者好像有一些交叉的地方，他好像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三點過，方正開著車就在蔣旭的小區門口等著了。

蔣旭昨天根本就沒有怎么睡，昨晚自己加班，回到家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晚上睡也睡不著，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案子的細節。

好不容易有睡意了，一看時間都要兩點了。蔣旭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了一罐咖啡，買完就看到方正的車子到了，又回頭去再買了一罐。

“聽說你昨晚很晚才回去的？”

“嗯，看了看檔案。發現了一些我之前忽略了的地方。”蔣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語氣有些想要求得表揚的意味。

“嗯。”

嗯？沒有下文啦？就沒有什么想要問問的嗎？比如我看出了什么。蔣旭在心里默默吐槽著，不敢將話當面說出來。

但他高估了自己現在的腦子。前天晚上本來就在大樓里加班，沒睡上一個好覺，昨天又沒睡超過一個小時，現在他的腦子其實就是一片混亂。

本來在腦子里說說的話語，現在在不清醒的情況下竟然脫口而出了。等蔣旭反應回來的時候，他恨不得將頭伸出窗外清醒一下自己。

不過蔣旭沒有反應，就跟沒聽見似得。

才早上三點過，外面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溫度也是出奇的低，只有昏暗的路燈能提供一些溫暖。路上也看不見幾個行人，連最熱鬧的菜市場也只有幾個早起的攤主。

“方警官，你們這么大早就來啦。”

“嗯，是的。”

說話的就是第一個發現尸快的豬肉攤老板，他正站在菜市場門口準備搬運今天的豬肉。可是今天的運豬肉的車來的有些晚了，他只好站在寒風中搓搓手干等著。

開運豬肉車的就是一個附近的殺豬場的老板。他的工作就是將農民養的豬殺掉，然后賣給附近的菜市場攤主。

今天的他來的有一些晚了，菜市場門口已經等了很多的攤主，大家都一邊嘮著嗑一邊等著。

蔣旭經過寒風的洗禮之后，現在的腦袋算是清醒了許多，但卻開始嗡嗡嗡的痛。

運豬肉的車到了，這幾天運的貨量明顯都下降了。大概是因為那起案件的緣故，菜市場的生意也變得很差，很多迷信的老太太和老頭，寧愿和一群年輕人擠著早高峰的地鐵去較遠的菜市場，也不愿來這里買菜。

發現豬肉攤的老板也是，自從發生這起案子之后，他不僅歇業了好久等待調查，連帶著那個他的固定攤位也被封鎖了。

好在這件事情鬧得很大，負責管理他們的社區工作人員也上了心，清楚他還有一大家子的人等待著養活，又在旁邊整理出來一個攤位讓他賣。

小本生意碰上這種情況，讓豬肉攤老板看著都憔悴了很多。

看到運豬肉的車來，他也沒有跟大家一樣往前擠，只是站在最后面和方正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他也是最后一個分配到自己的豬肉。時間這時候剛剛好到四點，張濤他們也陸陸續續趕了過來。

“方隊，這么早就讓我們來干嘛呢？”張濤雄厚的嗓音在寂靜的凌晨格外刺耳。

方正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瞥了一眼自己的身旁，示意他們站過來。張濤和方正都是很多年的搭檔了，方正一個眼神，張濤都是秒懂。

他乖乖閉了嘴站過去。

運豬肉車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大概是這份工作的性質，他看起來別樣的健壯，感覺一只手就能將蔣旭拎起來。

等最后一個攤主將豬肉運走之后，方正走了上前。

一靠近這人，蔣旭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本來就嗡嗡作響的腦袋，經過這么一刺激感覺頭顱都要炸裂了。

蔣旭強忍著不適，緊跟著面前方正的腳步。

“你好，我們是刑偵大隊的，負責調查最近發生的一起碎尸案，希望你能配合我們。”方正緊緊盯著自己面前的這個人。

張濤還以為今天過來是調查那位豬肉攤的老板的，沒想到方正竟然徑直走向了面前這位開運豬肉車的人。

不過疑惑歸疑惑，該干嘛還是得干嘛，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跟不上方正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