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奇怪，也許兇手是隱形人吧。”

“濤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蔣旭有些惱怒張濤的玩笑話。

聽到他們兩人的打鬧，方正從檔案堆里抬起了頭。“好了，你們兩個不要說了。張施詩的人際交往關系，你們都有人理出來嗎？”

“方隊，張施詩都不怎么和人交流的，除了她媽還有同學，我也想不到她還會和誰有來往。在我看來就要先找出給她看過病的醫生。”

“嗯，那你們就將今天所有的審訊記錄都再看一遍，找一找其中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晚上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當蔣旭看完最后一份記錄的時候，張濤早就在搭好的簡易折疊床上呼呼大睡。

整個辦公室只有他還有方正的桌上還亮著燈，蔣旭透過昏暗的燈光打量著對面的人，他好像永遠都不知道累。只要是能看見方正的地方，他永遠都是在工作的狀態。

也許是蔣旭的目光太過直白，但畢竟方正當過這么多年的警察，他還是能一下就可以捕捉到有人看他，他抬起頭和蔣旭的目光對上了。

蔣旭有些尷尬，偷偷打量人就算了，還被當場捉到。他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端起旁邊的咖啡就狠狠喝了一大口。

這邊蔣旭正尷尬著，但方正卻沒放在意。他瞥了一眼自己旁邊的折疊床，用眼神示意蔣旭拿他的床休息。

蔣旭本想著客氣一點拒絕方正的好意，可是抬眼就看見方正繼續開始了工作，沒有一點想要聽取他意見的意思，只得作罷。

床不大，但也足夠蔣旭將腿伸長睡覺，棉被上還殘留了一些方正的氣息。蔣旭也說不出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味道，但就像冰凍過后的煙草味道一樣，從鼻尖一直蔓延到了肺部，最后沿著喉嚨吐出來的時候，感覺就跟剛剛抽過煙般爽利。

伴著這種味道睡著的蔣旭又回到了那個沼澤地，荒無人煙的森林里不再只有蔣旭了。沼澤里露出的雪白四肢還在搖晃，風還是和著樹木呼喊著‘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只不過這次沼澤旁還蹲著一個女人。

她背對著蔣旭蹲著，雙手緊緊拉著沼澤地里露出的左手，可是無論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沼澤地里的女人還是只能越陷越深。她們兩個相連接的手糾纏在一起，像兩條蛇一樣互相扭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無論她有多焦急，蹲著的女人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蔣旭身體不受控制的向著那個女人靠近，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問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沼澤旁的女人轉過了頭來，她沒有臉，應該說她的臉被人用刀子劃的看不清長相，眼珠也被人狠狠地挖了出來，只剩下兩個空洞掛在臉中央。

可是即便如此，蔣旭還是感覺她在用力的看著自己，她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開不了口。蔣旭卻能透過她張大的嘴巴，沿著喉嚨看到跳動的心臟，‘碰’、‘碰’、‘碰’，一下又一下，新鮮又活躍。

突然，跳動的心臟在蔣旭的眼里變成了一張嘴，高喊著‘是我！是我害了施詩。’蔣旭害怕的打了一哆嗦，手腳冰涼的往外跑，可是叫喊聲卻再也沒停下來，最后化為一聲又一聲的‘蔣旭、蔣旭。’

蔣旭一睜開眼，就看見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張濤的臉。

“嘿，你這小子，叫你多少聲，你才醒。都夢見啥了？害怕成這樣，臉都白了。”張濤端著自己的洗漱杯。

蔣旭剛剛從噩夢里醒來，腦袋還不太清醒，“沒什么，幾點了呀？”

“反正不早了，方隊都跑完步，吃完早飯回來了。快收拾吧，今天咱倆還有很多活要干呢。”

蔣旭想起了第一次見方正的場景，似乎他好像每天都要去那個地方吃早點。

“喂，蔣旭。你不會沒帶換洗衣物吧，感覺你身上都快要餿了。離我遠一點，別熏著我了。”

蔣旭聽到張濤這么一說，自己也低下頭來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好像是有那么一點汗味，但絕沒有張濤說的那么夸張。可是被張濤這么一說，他也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汗漬漬的，黏在自己身上不舒服。

但他確實沒有帶換洗的衣物。

不過好在沖了沖澡，身上才爽快了不少。可是快到約定的時間，蔣旭也來不及吃早點了，拿著一杯咖啡沖出去找張濤。

跑出辦公室的時候，差點迎面與張文秀撞上。時間其實還很早，張文秀的到來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有些驚訝。

蔣旭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昨天在病房里，那個哭天喊地的，需要打鎮定劑的女人身上。但今天她就能下床，情緒穩定的走到這里，確實令人錯愕。

兩人相遇的時候，張文秀似乎忘記了昨天他們兩個才見過面，沒有分配給蔣旭多余的眼神，只在快走過的時候才匆匆瞥了一眼他。

就那一眼，蔣旭立馬想到了昨晚夢里像蛇一樣的雙手，此時這兩雙手通過她的眼睛插入蔣旭的心臟，將蔣旭的心臟緊緊握在手里，冰涼刺骨又狠毒。

蔣旭還來不及多思考，就被回來的張濤一把拉走。

“蔣旭，咱們今天先去江洲職業學院。蔣旭？蔣旭？”張濤開著警局配的警車。

“嗯。”蔣旭還在回想張文秀的眼神，他總覺得里面包含了什么東西，就跟她那天講的最后那句話一樣。

“又是嗯，你到底在想啥，一大早的就心神不靈，不會是昨天看到的那個頭顱把你嚇得吧？”

“嗯。”

“哈哈哈，蔣旭你多練練就行了，我剛開始實習的時候，和你一樣，看到這些害怕的不行...”

蔣旭就這樣聽著張濤絮絮叨叨了一路，不過這樣比他說一些玩笑話好多了。

他們倆到的這個時間點，剛剛好是江洲職業學院學生早上第一節課的時間點。學校里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的，大部分都是踩著點去上課的，再稍微停留一會兒就會遲到的那種。

學校的心理咨詢室就開在校園的中央地點。

“你們說的是張施詩同學呀，她確實來過這里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