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特意把姥爺的一張照片打印出來裝入相框,將它擺在顯眼的位置,偶然看到就會淚流滿面。然而姥爺終究入土為安了,每個人都按部就班的繼續生活著。這或許就是生活殘酷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就早早繼續著我的高中生活了。但不知是不是情緒還沒緩過來,烏云似乎總是籠罩在我的天空里。
“嘿!”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左肩,我向左轉頭,這時右邊一個聲音:“我在這兒!”
我緩緩看向他,陰郁的神色緩和了一些:“范云?你家在這附近?”看到他,我總是莫名其妙、毫無理由地心情好起來。
“對啊!我家就在路,青年大街,對面那個小區!”他笑著指給我看。
我默默點了點頭。
“你昨天怎么沒過來?”他投來關切的眼神,當然也可能是只想找個話題,避免兩個人同行的尷尬。
“我姥爺,沒了!”
他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摟了摟我的肩膀,“堅強!堅強!”
我好想躲在他的懷里好好痛哭一場,但是我不能。
到了教室,關系好的幾個同學都過來問我昨天為什么請假,我卻和他們說,我昨天一個表哥結婚。
高樹顯然在門口看到了我,他一臉喜氣洋洋大笑著朝我蹦蹦跳跳走來,邊走邊唱:“行道遲遲!”
話音未落,他一個已經一米八幾的人,竟然突然腳底一滑,坐在了過道里!
他摸摸腦袋:“今天誰拖的地,怎么這么滑!”
全班捧腹大笑。
“至于嗎?不就一天沒見,這么想我嗎?著急啥!”我摸摸他的頭。
“你走開!”他推開我的手。但當他站起來時,屁股上圓圓倆坨水印。
“高樹,這么大了,怎么還尿褲子上一大片。”范云調侃。
“你尿褲子往后尿啊!”他坐在了座位上,一臉苦笑。
劉方和林雨似乎也早想詢問我些什么,但上課鈴聲早已打響了,她們也只能作罷,但下午大課間,我還是被她倆拉到了操場的單杠上。
“你們怎么在這?”
“我還要問你們怎么在這呢!”
“我們幾個每天大課間都會過來呀!”高樹和寧二磊在單杠上邊“雜耍”邊解釋,但是我們三個坐在單杠也沒心情看他們倆。
“所以是你姥爺去世了?”劉方問道。
“嗯嗯。”我看著操場上一張張年輕的面龐,淡淡地說。
年輕多好啊!朝氣蓬勃的臉,健康的身體!
“路陽!”
“嗯?”
“你是不是喜歡范云啊!”
一陣慌張!
我突然下意識看向她倆,怎么突然畫風轉變,問起這個了?
“我們聊點開心的嘛,你是不喜歡范云?”
“我——”一時尷尬地笑著,說不出話來。
劉方突然兩手捏住我的臉,一臉嚴肅地說:“我要捏醒你!”
求放過啊!這是什么情況?
“啊啊啊啊啊啊!放手!林雨你倒是幫幫我,別光顧著笑啊!”
“范云就像縹緲的云,欣賞欣賞就好了,其實我覺得吧,可能高樹,”她朝那邊兩個“雜耍”的人努努嘴:“他喜歡你!”
“什么?我怎么聽見叫我的名字?”下一秒,當我們看向他時,他一個沒抓穩,那個部位就狠狠砸向單杠:“啊!”
似乎是,,,蛋碎的聲音?
我們幾個也顧不上笑,趕緊去扶他。只見高樹的臉一陣青一陣紫,他趴在地上,咬著下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高樹!你還活著嗎?”我手足無措地問道。
“他可能需要你幫他揉一下!”寧二磊笑著看著他。
“呀!你閉嘴!”他好像稍微好了一些,又氣又笑地看向寧二磊。
“沒事,別擔心,死不了,可能就是會影響婚后‘性’福!”寧二磊欠打的樣子賤賤地說。
“婚后幸福?”
沒等我說完,高樹早已站了起來,朝著寧二磊屁股上去就是一腳。
我們五個就這樣嘻嘻哈哈回到了教室,但是剛剛劉方的問題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揮之不散。
這是我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內心。我喜歡范云,喜歡那個坐在我右邊,愛笑,學習刻苦的男孩子,他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生活,提起他,我總是不自覺內心感到溫暖和滿足。想著想著,我的眼光已經不由自主看向了他。
“干嘛?又抽什么瘋!”他突然轉過來對上我的視線。
我慌張低下頭,“哎呀,沒有!”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他拿筆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沒有,你也想太多了吧!”我矢口否認。
他做了一個拿手抿頭發的動作:“唉,人長得帥,還優秀,其實我也不想成為‘少女殺手’的!”
我轉過頭一臉嚴肅地說:“我——喜歡——你——”兜里的錢!
然而后四個還沒說完,我就被打斷——
“你別以為我會被你騙!滾一邊去!你喜歡我?哦呵呵,我喜歡學習!”
“我那句是還沒說完好嗎?我是要說我喜歡你兜里的錢!”我揪住他的袖子。
“好,爺送你!不就是喜歡嗎!”他摸摸口袋,掏出一塊錢,拍在我的桌子上。
“誒誒誒?你既然裝這么闊,怎么不順便把那張50也送我啊!”我朝他的口袋摸去。
“你你你!學習去!男女授受不親,干嘛呢!干嘛呢!”他抓住我的胳膊。
“給我啊!不都當‘爺’了嗎?”
“你給我走開!”
“我不!”
“聽話!”
“給我!”
“哐!”我一個沒抓穩,坐在了地上。
“路陽,他沒給你什么?該給的都得給!”陳強說。
“什么呀!”陳強逗笑了本來坐地上無語的我。
“來來來!哥幫你要!該給人家小姑娘的,都給人家!”陳強把范云拖到地上,開始摸他的口袋,但在我看來,怎么像在摸他全身?他的手游走在他的胸口,他的腰,他的…沒眼看——
陳強的行為很快吸引了眾多男生,很快就把范云圍在圈子里,我也看不清他們究竟在對范云做了些什么,但是能聽到范云一聲聲慘叫,大笑和一句句“饒命啊!手下留情!”
直到再次打鈴,才平息了這場對范云的“宰割”。
只見范云一邊粗喘著氣,一邊苦笑著說:“那群牲口!”
哈哈哈哈——我竟然還挺喜歡看著那群“牲口”那樣“宰割”那個小“牲口”。
我可能中了“范云”下的咒,我腦子里越來越多范云的臉。
自從范云告訴我,他家住在青年大街對面,我再也不想走那條明明更近的那條路。
每天上學,放學,走過青年大街,我總是目光不自覺向對面瞥去,好像一轉頭還會遇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定是我的偶像劇看多了。我不是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他也不是電視劇里的男主角,哪有那么多命定一樣的偶遇啊!
但是,他是我世界里的男主角。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沒有那么多巧合,可內心總是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會有的,會有的!說不定真的還會再遇到呢?
唉!怎么會有我這種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