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車碾過曬谷場的碎石路時，我聽見后座傳來細碎的爭執聲。

“這破路顛得我珍珠奶茶都要吐出來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抱怨道。

“安靜，你一個飄著的氣球，顛什么？”另一個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回應。

我假裝整理頭紗，從后視鏡中瞥見兩個紅氣球正湊在一起咬耳朵。活潑的那個鼓得像個河豚：“都怪你非要選掛在婚車側門！我的褶皺都被吹得跟沙皮狗一樣了！”

高冷氣球表面似乎浮起了一層薄薄的霜花：“是你貪吃，多吞了三個跳跳糖。再膨脹就要暴露了。”

王雯雯突然把辣條懟到我面前：“要不要賭曉柔今天會哭幾次？”辣條油滴濺到擋風玻璃的瞬間，因為我暈車留了條縫兒，結果……

兩個氣球同時尖叫起來：“哦！謀殺啊！我的新皮膚！”

活潑氣球拼命抖落油漬，在車窗上擦出了一個歪扭的哭臉。高冷氣球嘆了口氣，脫離系帶自行飄著，神奇的是還保持著和婚車同速。系帶纏在活潑氣球身上，它冷冷地說：“擦干凈，蠢貨。”

“林小滿，你發什么呆呢？”王雯雯戳了戳我的腰窩，“這氣球怎么了？看的這么入神？”

“沒事兒，感覺時間好快。”我面不改色地撒謊，鏡片上映出活潑氣球正朝我瘋狂比心。

路過老槐樹時，活潑氣球突然繃直了系帶：“警告！警告！前方有犬類攻擊單位！”

高冷氣球瞬間脹大了兩倍，就看見一條大黑狗只是狂吠著逃離，似乎被什么東西嚇到了。

“漂亮！”活潑氣球扭成海星狀鼓掌，“不愧是當過999+次婚車氣球的老前輩！”

“閉嘴。”高冷氣球表面泛起可疑的紅暈，“你口水滴到玻璃上了。”

當婚車急轉彎避開坑洞時，活潑氣球正蹦跶著，沒注意被卡進了樹枝里。

它撲騰著朝我喊道：“那個戴丑眼鏡的！快把王雯雯包里的跳跳糖扔過來！”

我冷臉把青檸味跳跳糖拋向窗外。高冷氣球用系帶凌空截獲，彈進同伴嘴里時冷笑：“吃胖了別求我放氣。”

活潑氣球瞬間恢復元氣，同時疑惑道：“她是不是能聽到我說話？”

只顧著考慮這個問題的小氣球，不小心膨脹時“噗”地漏了個擬聲詞。王雯雯突然轉頭：“什么聲？像放屁。”

我死死咬住嘴唇，渾身顫抖，鏡片起霧的剎那，看見兩個氣球用系帶互相抽打，在晨光里抖落一地彩虹碎屑。

精靈小劇場

噗噗（活潑氣球）：

“哇，陸醫生好帥！比上個月那個禿頭新郎強多了！”

“冷冷，你看！我的新腮紅像不像曉柔的斬男色？”

“人類為什么要把自己塞進緊繃繃的白裙子？像顆會走路的糯米糍！”

冷冷（高冷氣球）：

“安靜。”

“愚蠢。”

“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