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午時。
連續一天多昏迷不醒的文飽飽終于睜開了雙眼,眼神中卻還帶有未曾消退的驚疑之色。
那夢境真的太真實了,文飽飽回想著夢境念道,執掌天地,決人生死,這才是他文飽飽的志向啊。
想到這,昨日的種種又浮現在文飽飽腦中,不免又感喪氣。
自己這被打得生不如死的慘樣,哪有半點王者之氣?
深吸一口氣,又看著身旁熟睡的身影,文飽飽伸手輕輕拂起對方幾根散亂的青絲,心里說不出的柔軟。
真是劫后余生,今后定當吸取教訓,萬不能將生死交于他人之手。
自己本與那石鳳無冤無仇,不想竟生出這些事來。
如今細細想來,當初的行事過于魯莽,也不果斷。
勝了石鳳之后,更添了些自滿之意,雖然平日里照常練功,卻警惕心大減,實在不該。
一則,自己不曾清楚那石鳳的底細就貿然出手,實為不智。
忍得了五年,卻忍不了一時么?
二則,為一毫無感恩之心也無價值的人出手,更是不該。
這幾日哪曾見那陸東半點影子?
平日里畏那些家族弟子如虎,早已失去了銳氣,庸人爾。
三則,既然出手就該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管他什么石家岳家,不出手則已,出手必定雷霆萬鈞。
自己當時情形就該收起僥幸,帶著雪兒遠走高飛方是良策。
……
青云宗南門。
“弟子文飽飽多謝李長老的救命之恩?!?,文飽飽沉聲說道。
李鐵風一如往常的神色肅穆,一身深青色長袍在細細雨中增添了些許冷意。
“不必如此,你知道我向來是一視同仁的?!?,李鐵風淡淡道。
“如果沒有李長老的照顧,弟子不可能獲得如此多的資源,也不會取得如此進境?!保娘栵柪^續道。
“那是你應得的。你比其他人做的好,做的多,替長老我賺得多,當然應該多得?!?
“至于武技更不必放在心上,我一樣是劍修都傳,別無二致?!保铊F風依舊冷冰冰的說道。
“宗門上下也只有李長老如此言行合一了?!?
“也唯有李長老是一心為弟子作想,別無私心?!?
“我和雪兒本就年齡稍長,比他人進境更慢,所需的資源更是大上許多,若無李長老,弟子如今怕是與秦師兄他們一般無二,下山也不過煉體三重而已。”,文飽飽真心道。
“小子,你說的那秦師兄我也不曾虧待他,可他們最終還是修為緩慢,卻是與自己有關?!?
“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在青云這么多年沒有見過比你天賦更好的人?!?
“煉體境不過是修煉的起點,完全靠資源堆積,不過多寡不同而已。你們現在進境緩慢,可是到了練氣境自會一飛沖天?!?
“到時候才是真的依賴天資的時候?!?,李長老不無遺憾道。
文飽飽不管這些,這次的經歷讓他明白一個道理—
強者從來不在乎所謂的天資幾階幾品,只在乎誰能夠活到最后,誰能夠走到最遠。
實力要拿到自己手中才叫實力,萬不能借天資自傲,反倒淪為刀下亡魂。
“若沒有李長老哪有我和雪兒的明天?!若弟子真有長老說得那天,縱是十倍百倍報答也不能全長老的救命大恩;若弟子不才,沒有出頭之日,今后長老但有驅使,弟子縱是舍了命也要報答長老大恩。”,文飽飽真摯道。
“你小子要是有心,我等著便是。”
“只是如今這青云宗你們是萬萬待不得了,事不宜遲還是速速離去吧?!?,李鐵風道。
“李長老何不同我們一起遠走?這次放走了我們,那岳公子只怕會怪罪長老?!?,文飽飽猶豫良久還是說道。
“你不必擔心,這青陽雖然姓岳,卻也未必是他岳云峰的岳?!?,李鐵風平靜道。
文飽飽不好再說,忙和雪兒一同再次對著李鐵風叩拜行禮,最后不帶一絲眷戀的轉頭,在李鐵風的目光中,很快消失在了山路盡頭……
“怎么,舍不得了?”,身后居然響起聲響。
“有何不舍?!不過是想起往事罷了。”
“……”
“這么久了,你還忘不掉她?”
短暫的沉默。
“哪能說忘就忘……”
……
“你說宗主他們怎么想的?”
“宗主自然有他的難處。”
“呵呵,你就是個滑頭!”
“嘴里沒一句真話!”
“……”
“那小子還以為他私闖大陣沒人知道呢,哪里知道有你這個老狐貍在后面幫著擦屁股?!?
“那事本來就是飛來橫禍,怪不得他。”
“若讓宗門知道他擅自進入河底靈園,定無活命之理,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你的眼里只有道理,是吧?”
“一視同仁,有教無類什么的聽得我耳朵都生繭了。”
“……”
“聽說四公子也回來了?”
“嗯。”
“嘿嘿,還給岳云峰帶來了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
“關于他母親的好消息?!?
“?”
“他母親曾經的戀人”
“……”
“所以,岳云峰哪有精力管其他,估摸著現在正在為這事發愁呢?!?
“……”
“他母親也是可憐人……”
“可憐人多了。”
“你就這樣鐵石心腸么?!”
“的確值得同情?!?,那人重新道。
“只是身不由己啊,這天下又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呢?”
“……”
“那我們呢?”,那女子紅眼道。
“我們當然是例外!”,另男子拉著對方靠在自己身上堅定說道。
……
文飽飽和林雪兒早已將宗門落在了身后,一路冷風細雨,略顯蒼涼。
二人從未下過山,此次又是走的南門,不是來時的東門,全不識周圍景象。
只能沿著石路一直向前,卻不料沿途空無一人,一連走了三個多時辰才看到了第一戶人家。
二人連忙上前問路,這才確定了方向,立刻馬不停蹄地直奔北方而去。
一路彎彎繞繞,又問過多人,文飽飽二人終于在第二天晌午時分趕到了附近的村鎮。
一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常與這一天所見的冷清全然不同。
文飽飽二人的心也跟著火熱了許多,又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免勾起了往事。
“雪兒你看這像不像咱們從前的小西村?”,文飽飽感慨萬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