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片被灰使徒清出的空地上，灰使徒正躺在毯子上，嘴里叼著一根路邊抽出的野草嫩莖，看著幾乎沒有星星的夜空。灰使徒說，“我突然有些后悔了，你說我當初要是弄輛馬車多好，我突然也覺得讓女孩夜宿荒山野嶺不太好了。明天我們買輛馬車？”

少女只聽到了最后半句，之前她一直在回味剛剛的晚飯，之前聽得不是很清楚。晚飯是一只無辜路過的野羊，切片下鍋之后味道鮮美至極，少女驚嘆著為什么他能如此簡單的做出可如此口的晚飯！若是他是女孩的話恐怕很容易嫁出去吧。

“嗯？買輛馬車？”女孩看了看四周，幕天席地的確實有輛馬車會好一些，但是……“你是說你睡外面還是我睡外面？”

“我那么像缺德的人？”

“你還叫我適應荒郊野嶺呢。不過你不是說晚上要教我劍嗎？”

灰使徒吐掉口中的草莖說到，“劍？要學劍先得有一把劍。你運氣很好呀，天底下最好的劍就在這里。”灰使徒把劍扔了過去。

再次入手，白繁依舊覺得這把劍輕得不可思議。

“有了自己的劍還要了解自己的劍。”

“這把劍是我的了？”

“這把劍是你們家的我們借的，總之暫時能用。總不能讓你拿著燒火棍學劍吧？”灰使徒坐起身面向少女，“了解自己的劍其實很簡單的，將自身的靈力注入進去，用心去感受它，也讓它來適應你。你聽不聽得懂沒關系，總之先往劍里注入靈力就對了。實戰部分明天我們吃了早餐再說。”

注入靈力嗎？白繁閉上眼盤膝而坐將劍放在腿上，雙掌覆蓋在劍身上開始往劍身注入靈力。白繁能感覺到自己靈力的放出，它們滲透到劍身里就像跌入深淵遁入虛無，像無數星光隕落。它們離開了自己進入了一個自己不能觸及的世界。當自己的靈力將這片虛無的深淵填滿這把劍就屬于自己了？抱著這樣的信念白繁開始了她的修行。

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說好一個時辰沒想到一夜都就這樣過去了。隔著火堆坐在對面的灰使徒正在吃著干糧，不過表情有些驚愕。白繁還以為是自己出了什么問題，誰知道他飛快的把干糧塞回干糧袋子里，然后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解釋道，“我以為你還要一會才能從那個狀態出來，然后就自己先吃了，只吃了一塊，不要緊吧？”

哈？白繁覺得莫名其妙的。白繁并不覺得餓，她記得白天也有一個時辰是學劍的，于是說，“我白天學什么？”

“哦，你說學劍啊。白天的簡單，你拿劍砍我，我只守不攻，咱們先試半個月。”灰使徒四十五度角抬頭看著天空說，“額，我這般用心教你，當你師父你不介意吧？”

灰使徒眼角瞄到的是幅不太好的表情。“好吧好吧，長兄如父，不然你叫我師兄？”

莫非剛剛那貨就在想這個？白繁覺得他好氣又好笑，并且覺得這事沒得商量，“決定了，以后就叫你小灰！”白繁斬釘截鐵的說。

灰使徒還在掙扎，“我覺得你叫我師兄我叫你師妹，這樣挺和諧的，代師授業也無不妥，不然我叫你什么？”之前一時腦熱取的外號是不能再用了，叫女孩子狗子確實不合適。“不然我叫你小繁？不喜歡啊？那叫小白如何？可是聽著有些像小白臉。還是叫小繁好聽些，要不叫繁兒？”

于是白繁一劍砍了過來，兩人的晨練就此開始。之前白繁也曾短暫的和灰使徒練過手，她知道自己和面前的這個同齡人有不小的差距。

知道有差距和親自去測量這個差距是有區別的，她的怒火漸漸被差距引來的冷風撲熄。自己無論怎么砍都被他輕松躲過。自己不斷注入靈力，白劍鯨吞般的吸收卻沒有回應。她知道白劍還沒有認可自己。自己還差得遠呢。

灰使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喊停，“時間到了哦。對了，你還沒吃早餐吧？小公主你想吃什么？”看到那一瞬間白繁流露出的表情。灰使徒又打笑道，“原來你喜歡被叫小公主哦。”

“去你的！”白繁想了想，“我想吃牛肉面。”

“牛肉？”灰使徒回身看了看，“馬肉行不行。”兩匹馬兒受驚嘶鳴，提蹄欲向遠方奔逃。灰使徒又惡狠狠的瞪了它們一眼。它們退回原處，在原地顫動不止。

“我們去下一個城鎮找吃的吧。我想住馬車，想吃牛肉面。還有不要叫我小公主。”白繁說最后一句的時候有些扭捏。上一次自己被叫小公主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不行，不能讓他看到自己丟臉的樣子，或許在他眼里自己一直很丟臉？

白繁又說，“我和你都在靈動？為什么我感覺我們的差距那么大？”

“慢慢來，慢慢來，誰能一口吃成個胖子啊。”灰使徒把馬牽了過來，“走吧，搞得我都想吃牛肉面了。”

上了馬，灰使徒又翻起了他那本書。

“這書真的有這么好看嗎？”灰使徒可不是看書慢的人，白繁已經見他從頭到尾讀過好幾遍了，加上自己沒見的，鬼知道他這段時間一共讀了多少遍。同樣的書看兩遍就該厭倦了吧？到底是什么能他如此樂此不疲？白繁很想知道。

灰使徒合上書之后問，“你想看啊。”

“嗯。”

“也好，我體內沒有雷靈力。萬一你有呢。”灰使徒把手伸直把書遞了過去，“入門教學在前兩頁，你哪里看不懂我給你講。”

白繁看了許久，又聽灰使徒講了許久，可是連最簡單的放電都做不到。白繁皺著眉說，“不會是你教錯了吧？”

“我覺得還是我們跟這本書沒緣分？”灰使徒出手把書拿了回來。“你還是好好練你白家的意念劍好了，至少你到我這個水平之前我還是能教的。”

后方塵土飛揚，一襲白衣躍塵而出，來到兩人面前。兩人的馬兒識相的停了下來。那人喘著粗氣說，“喂，你們有看見我妹妹嗎？”

灰使徒認得那人，他是白繁同父異母的哥哥，是白惜泉同父同母的哥哥。灰使徒懶得多費口舌，驅馬想從他旁邊繞過去，“見了，她在水使徒那。”

有了妹妹的消息，七皇子松了一口氣，這一松氣差點有些沒站穩。他穩了穩身形，然后張開雙臂攔住了馬兒前進的道路。“你是黑國人？那夜我雖然站得遠了一些。但是看到了。你用的是黑國的血魂術，黑國人進入白國，所以叫灰使徒？”

“那又如何？”馬上的灰使徒身體前傾，仔細的打量著對方和對方的來意。

“你不夠強，應該說你不夠其他使徒那樣強。更何況你還可能是個黑國人。我感覺你實力和我半斤八兩，你能當使徒的話我也能啊。”

灰使徒想吃牛肉面，并不想在多生是非。“能不能當使徒的權力在你父親手里，你應該去找你爹啊，你找我做什么。我說，你應該是來找妹妹的吧，去找你妹妹啊。我們還急著去吃牛肉面呢。”

七皇子瘋魔一般的笑了，“你說巧不巧。你身邊這位也是我妹妹。你猜妹妹是會和我回家還是和你吃面？”

白繁面無表情的瞇著眼睛，并沒有向任何一方靠近。

“不偏向任何人嗎？”七皇子又笑了，“聽說故。事里的公主總是跟著勝利者走的。堂堂使徒不敢接受的我挑戰嗎！”

怎么說話這么像個小屁孩的！灰使徒聽著就煩躁，于是接受了他的挑戰。本來是不想以大欺小的，結果下馬之后對方的身高好像比自己還高出一線。于是對決一開始灰使徒便下了狠手，然后灰使徒后悔了。

十分鐘之后，灰使徒牽著馬，祈禱著快點找到下一個城鎮。這不光是要吃牛肉面的事情，還得找個有人的地方把這個斷了腿的累贅拋下。現在搞得他們倆有馬騎，自己明明贏了卻還要當一個牽馬的小廝。這讓灰使徒很不開心，更讓灰使徒不開心的是走到下一個小鎮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期間七皇子還天天嚷著要吃牛肉面，他斷腿的委屈似乎是想發泄在牛肉面身上。

到了新的小鎮，這里沒有牛肉面，三人心心念念的牛肉面終究是沒能吃上。灰使徒找到了一輛有轎廂的馬車，還幸運的送走了七皇子。

送走了自己無理取鬧的哥哥白繁也覺得是種解脫。

春回大地，人往南行。白繁坐在拉著馬車的那匹馬身上看著周圍的景色，感覺今年的春天比往年來得更快更急。更讓她煩心的是前方御馬奔馳的男……灰使徒究竟該算是男人還是男孩白繁也說不準。不是身高或是體型的問題。白繁總覺得他有些幼稚，有些傻里傻氣的天真。

這才是這個年紀正常的樣子嗎？

原本喜歡看書的那個他還有些沉穩的。自從放下那卷書之后，他和他的馬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遠。好幾次時間久得白繁都懷疑他是不是不要她了？還是說這是他的放松方式？不過他天黑之前總會回來，或者說總會找到白繁的那輛馬車。有時他回來的時候會帶回一些野味，有時候回來會念一首自己剛寫的小詩。

白繁只覺得做飯和吃飯時候的灰使徒特別溫柔，灰使徒確實是個好廚子。白繁每天飯后開始的凝神練氣，然后在不知不覺中迎來新的一天，她漸漸的覺得這樣的生活或許不錯。

只是等那個人“回家”的感覺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