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面容俊朗,眼眸如同有星子蘊藏其中,閃爍著光芒:“孤在文貴妃那里有眼線。”
他這話盛清韻不知道怎么去接,能在宮中自保十六年且穩(wěn)坐太子位置的人,怎么可能對人不設(shè)防備,可他偏偏對自己這么說,是何用意?
兩個聰明人就沒有必要彎彎繞繞的,盛清韻用帕子將面頰擦干凈,笑了笑:“太子殿下是想將我綁在一條船上?”
“盛姑娘以為皇后會善罷甘休?孤也不能白白救了你的性命,不如一起做事?!敝莒髀鍙陌敌渲刑统鲆粔K玉佩,遞給她。
這是盛清韻一直憂慮的事,如今機(jī)會就在面前,她反倒有些猶豫:“你為什么要幫我?”
世上哪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無非是被利益或者感情驅(qū)使,盛清韻清楚自己只是一個女子,沒有什么利用價值。
身側(cè)的男人唇角勾起輕輕一笑,看向天邊皎潔的月光:“你背后還有盛家能助我,況且,你很像……”
很像自己曾經(jīng)養(yǎng)著的一只貓兒,瞧著乖巧溫順,實則牙尖嘴利,慣會小意討好人,碰到危險也會亮起尖牙利爪。周祺洛瞇了瞇眼睛,響起善念大師說的話,天有異象,找到那位命中之人自會逢兇化吉,變數(shù)有二,盛清韻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她知曉盛家的地位,便信了周祺洛的話我,接過那枚玉佩收在暗袖之中,點頭:“我可以幫你,只是你要保盛家百年無憂?!?
“自然。”周祺洛爽快的答應(yīng)了。
老皇帝在位昏庸無道,以寵愛妃嬪為借口縱然的著孟家的野心,一心想要除掉孟家這個忠臣世家,同時也忌憚盛家,想將前朝的大臣除之后快,對野心勃勃的封固王卻視而不見,王朝早晚要在他手中沒落,兩人皆是想要在困境中尋求一條出路。
回了廂房,外頭卻站著一個人,來回急急忙忙的踱步。這么幾天忙著,盛清韻幾乎要把宋欽給忘了,見他追著來了,心下厭惡卻還是天真的笑道:“你也來燒香?”
宋欽靦腆的笑了笑,將手中的紙包塞在她手里:“我曉得你來國寺中,這里面沒什么好用的吃食,便給你帶了些?!?
他的模樣還真像是陷入情愛中的少年郎,若不是盛清韻經(jīng)歷過一次,曉得這人的狼子野心,必定會被騙過去。
她將把紙包打開 隨即笑的喜笑顏開:“我平日里最愛用這個藕粉糖糕,只是庶妹也喜愛,不常能吃到,這么晚難為你跑一趟。”
話說的模棱兩可,像是在說盛夏秋平日里爭搶她的東西一般。宋欽被她夸贊,不由得有些飄飄然,心下記住盛夏秋的惡行,拱手告辭:“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
他就是要表現(xiàn)出懂禮知進(jìn)退的模樣,盛清韻等他走后,隨手把那糕點扔給寺廟中的小黃狗。
人總會變口味的,只要他能幫著自己絆倒盛夏秋就成。
秋園
小小的姑娘手中捏著一只花,在秋千上晃晃悠悠,臉上掛著一抹笑容,在暗夜中有些瘆人。
“秋姐兒,快下來,這夜深露重的小心著了涼。”陳嬤嬤瞧見這一幕,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回過神來將她抱下來,心中滿是憐惜。
也不知怎么的,自從那日醒來,秋姐兒的性子就變得奇怪,雖說平日里也有些小心思,可到底還是十歲的孩童,一派天真,這倒變得像是個大人一般。
屋內(nèi)點了燈,盛夏秋放下手中捏著的那支花,細(xì)嫩的手掌被花枝上的刺扎出了幾個洞,涔出血。
陳嬤嬤不知怎的,打了一個哆嗦,瞧著她竟然覺得有些嚇人:“秋姐兒這是做什么 ,可不能這么對自己了,看看這小手?!?
盛夏秋只是將一個帕子摁在傷口之上,譏諷的笑了笑:“我傷了病了有誰會在意呢?爹爹最喜愛盛清韻,我只是個庶出的小姐,從小沒有娘疼愛,也就嬤嬤你最疼愛我,不舍得叫我受苦?!?
這番話從一個小孩子嘴里說出來,陳嬤嬤細(xì)細(xì)回想這幾年來艱難的時光,雖說衣食不缺,可到底沒有人疼愛,沒人能看得起秋姐兒,只因為她是個庶女。
她被盛夏秋的話帶跑,忘了當(dāng)初盛橋和孫氏情深義重,盛夏秋的娘只不過是個爬床的丫鬟,有了身子才被抬作了姨娘,換句話說,所謂的盛家四小姐也只不過是個孽種。
陳嬤嬤過去抱住盛夏秋,低低嘆了口氣:“往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嬤嬤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給秋姐兒找個好郎君,到時候秋姐兒就能享福了?!?
愚昧無知!盛夏秋心中冷笑,就憑她一個婆子能找到什么好出路,若順著她的話走,早晚要成為盛家那個被徹底遺忘的人。
她前世尚且能做定國侯夫人,這輩子定然也不會差,只是要做成這些,先得除了盛清韻這個威脅。
“我怕,韻姐姐前幾日把我推倒在地,以后還不知道要如何對我,嬤嬤,你說韻姐姐為何要這么做,再不濟(jì)我也是她的親妹子,我不會搶她任何東西……”盛夏秋睜著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淚珠滾落了下來,掛在睫毛上一顫一顫的。
陳嬤嬤用力抱緊了懷中的這個小姑娘,說的話有些磕巴:“那,老奴去和老太太說。”
她為人良善,抓破了頭也想不到要去加害別人,盛夏秋只覺得恨鐵不成鋼,聲音更加委屈,一步一步誘導(dǎo)著她:“韻姐姐只要有一天在,盛家就沒人能想起我這個人,今日徐圖和姐姐一起去上香,哪里有我的份兒?她只顧攀著姐姐,又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若韻姐姐不在了,他們肯定能接受小秋?!?
這話聽著讓人心驚,陳嬤嬤縱使再愚笨,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一個小娃娃怎么能說出這些話來?她抖著手:“秋姐兒萬萬不能這么想,這樣想是不對的……”
盛夏秋不依不饒,從她懷里掙脫出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眸有些怨毒的看著陳嬤嬤:“嬤嬤,我拿你當(dāng)親人才這么說的,難道你也不肯幫我嗎?那我只有去死好了?!?
這話說出來,陳嬤嬤平日里對她溺愛有加,哪里還舍得責(zé)怪,連忙應(yīng)道:“好,嬤嬤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