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私藏紙張的事情終究還是暴露！
原因竟然是周文這段時間來使用布帛的數量大大減少，再一聯想前些日子往府中送東西的工匠，稍稍推測眾人便知曉了緣由！
等到一眾人急匆匆趕去周文房間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不知道的是第一批制作的紙張已經被周文用完了！
只剩一張周文用來測試是否吸墨的紙張！
孟軻的手輕輕撫摸著桌上隨意擺放的紙張，指間慢慢劃過寫著“大秦帝國——東出”的紙張。
“敗家子啊！真是十足的敗家子！這么丑的字怎么配的上這么好的東西！”
那表情像極了八十歲的老太爺，撫摸十八歲少女的肌膚！神情陶醉，滿足，貪婪！
“還有沒有，分我一些！”
剛剛還一臉義憤填膺的指責周文，轉頭有神色一變，帶著一絲討好！
不單單是孟軻，跟來的莊周與百里遙也是眼巴巴的望著周文！
“對啊！你平日又不喜歡寫字讀書，豈不浪費！剩余的紙張在何處，分我等一些！”
“是極，按照推算，送來紙張斷然是還有富余的！”
等到周文無奈說出紙張的用途，屋內的人瞬間就炸了！
一向儒雅隨和的老白里，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真是懶人屎尿多！有辱斯文！如此文教圣物，竟然被你這廝當做廁籌來用！”
周文的耳邊嗡嗡作響，幾個人引經綸典把周文說的暈頭轉向！
心里后悔極了，我給秦公省什么錢啊！用布帛他不香嗎？呸呸呸，用布帛他不好嗎，不更舒服？讓你手賤非要用紙！
至于你說為什么不編一個理由，就說自己寫字用完了呢？
對不起，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周文什么樣大家都清楚！
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胸有乾坤卻又懶又饞！這樣的人，你說他能確確實實的用完嗎？肯定是浪費了！
好在工坊及時送來了新紙，才將周文從“一千五百只鴨子”里面拯救出來！
“薄如蟬翼，潔白如玉！大善！”
周文揉著眉間，低聲問道：“造價幾何？”
“比前日耗費增加一倍！”
哦，那就是竹簡的五分之一了！質地稍微好上一些，但是賣相卻高出不少！
“兩樣紙都要制作，同時要繼續探索降低成本的方法！過些日子我會向秦公為你們求賞！”
“多謝先生！”來人激動的朝著周文行禮，雖然周文現在仍然是白身一個。
朝野也不聞名，但是他們這些工匠卻是知道眼前人在秦公心中的地位！
他們被送到周文手上時，可是瞧見了秦公對周文行禮呢！
……
轉眼就是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三月初三，秦孝公舉行完一年一度例行的啟耕大典，笑著對參加大典的朝臣們道：“明日朝會，議定今年大計，諸卿各做準備。”
這也是每年啟耕大典后的第一次隆重朝會，官員們稱為“春朝”，是朝臣們特別看重的年首朝會。
停頓了一會兒，便有開口道：“聽聞招賢館排了一出大戲，甚是熱鬧，諸卿隨我一道觀看如何？”
“謝君上！”
殿內的大臣雖然說不清楚秦孝公要做什么，但是君主相邀，如何能拒絕？
“黑伯，你去后宮將太后和我小妹瑩玉一塊接去招賢館！”
“遵命，君上！”
……
招賢館依舊叫做招賢館，至于周文所說的百家學宮還沒掛牌，只是周文幾人私底下的稱呼！
原本專屬士子們的地方，今天卻熱鬧非凡。
不但曾經居住在此地的士子們，因為春朝的緣故從各地回來聚集在此！
還有些富足的商戶民眾，也趕來招賢館。
這些有閑有錢的人，對于宣傳幾日的年初大戲好奇的緊！
秦國窮苦，獻公在位的時候更是連年征戰，秦國民眾每日除了耕地就是打仗。幾乎沒什么娛樂生活！
孝公繼位之后，修生養息，日子這才好過一些。當然精神生活還是一片貧瘠！
猛地聽到，一種全新的歌舞方式。有錢有閑那一部分人，就如同被貓撓了心，心里面癢癢的，好奇的很！
“鳥，什么戲曲聽個鳥，還收錢，那有咱老秦人的民謠好聽！”
一群人附和著，然后又酸溜溜的看著進去的人們，聚集在門口讓出過道，不愿意離開！
后院。
周文正對著一群濃妝艷抹的“演員”，站在搭好的戲臺上，做著鼓舞人心的演說！
“今天這場戲，都要給我唱好了！別在秦公和眾位大臣面前搞砸了，不然的話你們沒好日子過！”
周文算是看出來了，好話說盡沒有用，還得告訴他們演砸的下場，斷了后路，才能全心投入！
“演好了，你們可以脫離奴籍！成為國人！”
周文壓下臺下人員的躁動，低聲問道：“可還有異議？”
半晌，才有一人答話：“這，秦公會不會怪罪我等！”
周文朝著發問的人看去，真是戲中扮演秦穆公的演員。心中了然，看來即便自己再三保證，這戲是秦公讓演的，這些伶人依舊存在畏懼。
想著，周文便轉身拿了一把銹跡斑斑的秦劍，對著眾人說道：“這是秦公賜予的鎮秦劍，有何罪責自有我來擔當！”
“拜見秦公！”
穆公鎮秦劍，是歷代秦國君王傳承的信物之一，具有極大的震懾力，秦人素有“見此劍如見穆公”的共識。
這下子眾人便不在有顧慮，開始專心排練起來！
百里遙也被周文連哄帶騙的參加戲曲表演，在戲中真是扮演他的先祖百里奚！
百里老人避開人群，將周文拉倒無人的角落，告誡道：“你怎能如此，怎么可以欺騙眾人你手中是鎮秦劍呢！”
周文聳聳肩，無所謂道：“事出從急，等會兒給秦公將一聲不就行了！”
“愚蠢，秦公信任你，自然不會多想，后來人呢？現在就去找秦公說明原因，快！”
周文撓了撓，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啊！”
做都做了，早說晚說不一樣嗎？
“愚蠢，不早點收尾，等到這些人一上臺，傳到秦公耳朵里就晚了！這就會是一根刺，秦公尚在那沒有什么。
可是一旦新君登位，你信任不在，這跟刺就是要你命的劍！”
“見此劍如見穆公，假傳什么不好，非要傳這要命的東西！”
周文能夠感受老百里對自己的愛護，沒有反駁，低頭應是！
周文雖然覺得贏駟那家伙不是那種人，但是也不好拒絕老百里的愛護！
“周兄，前輩！”景監悄悄的從后門進來，找到周文。
二人看到景監，便莫口不提剛剛的事情！
“景監兄為何而來？”周文笑嘻嘻的看著景監！
“前些日，君上看過你報上來的戲曲故事，沒覺得不妥。
直到今日才想起，伶人們恐怕不敢演！所以特暗中命我送來鎮秦劍，思慮不周，還望見諒！”
周文拍了拍景監的肩膀，木然道：“無妨，還替我多謝秦公！”
“大秦萬年！”
景監一頭霧水的離開了，畢竟是偷偷前來，自己不能久待。
周文看著手里真正的鎮秦劍，有看了看剛剛被百里老人奪取的假劍。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抬頭看著百里老人，相顧無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