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倒卷,將另一邊房屋上的瓦片又吹走大半,場中的火把也被吹散的七零八落,有一些落到茅草堆上,點起熊熊烈火,只是村民早已被嚇破了膽,哪還有心思跑出來救火。
如此大火,倒是將場中情形映照的異常清楚,只見原本熊王立身之處又出現了一個圓形大坑,而它也不見了蹤影。
沈云竹被祁道源扶著,不管此時有些衣不蔽體,興奮的說道:“祁大哥,我們是不是贏了?”
祁道源暫時沒心思欣賞近在咫尺的福利,皺著眉說道:“恐怕沒這么簡單,熊王應該是逃了。”
沈云竹神色黯淡下來,她心里無時不刻不在盼望著這個殺害自己爹娘的罪魁禍首能夠伏誅,只是沒想到今天明明如此接近成功,卻還是被它逃走了。
“逃便逃了吧,或許是這個禍害命不該絕。祁大哥,你身上傷勢還沒痊愈,我帶你回去休息吧?!?
她沒有央求身邊這個男人繼續去追殺熊王,在她看來,祁道源能夠做到如此地步,已經讓她無以為報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一份奢望,再將對方置于險地。
雖然現在來看,熊王是因為斗不過祁道源才選擇的逃跑,但誰又能保證如果將它逼入絕境,它還會不會爆發出更加強大的戰力呢?
聽到眼前少女的話語,祁道源頗有些意外,沈云竹的心思,他多少能夠猜到一些,心中不由為之一暖,不過事到如今,就算不是為了沈云竹父母報仇,他也有追捕熊王的理由。
“我的傷勢已無大礙,都是些皮肉傷而已。除惡務盡,這熊王既已重傷,是難得將它誅殺的好機會,不能就讓他這么逃了?!?
沈云竹急忙說道:“祁大哥,你不必如此……”
祁道源擺了擺手,說道:“云竹你不必多想,我這么做并不只是為了你。這熊王如此記仇,此次不將他徹底除去,恐怕后患無窮,況且聽你之前所言,它力量成長飛快,想必身上有些秘密,我要一塊去打探打探?!?
沈云竹說道:“可是我觀那熊王手段頗多,縱然受了重傷,也不知是否還有別的后手,你跑到它的巢穴,遇到危險怎么辦?”
祁道源笑道:“這臭狗熊再厲害,還不是被你祁大哥給打跑了。沒事的,我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將它滅殺。”
沈云竹還是不放心,說道:“如果你執意要去,那就帶我一起去?!?
祁道源驚訝道:“你未曾修行,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會陷入危險,還是留在村里等著吧?!?
沈云竹倔強的搖了搖頭,有些耍性子似的繼續堅持道:“要不就一起留下,要不就一起追熊王,祁大哥如果怕我會拖累你,不如就直接別去好了?!?
祁道源沒料到沈云竹會突然變成這種蠻不講理的大小姐,不過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她應該還是怕自己去追熊王會有危險,所以才會故意這么說,目的只是讓他留下來。
他“嘿嘿”一笑,有些猥瑣的說道:“如果云竹想跟著,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看你如今走路有些不便,得需要祁大哥背著吆~”
祁道源裝出如此模樣,是打算讓沈云竹知難而退,畢竟九州世界不比現世,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還是比較根深蒂固的,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應該很難接受被男人長時間背著,而且還是在衣服破損肌膚裸丨露的情況下。
沈云竹愣了一下,也大概明白了祁道源的意思,她的臉蛋攸然飄紅,暗道祁大哥真笨,這個法子對她可不會有用。
因為她早就在心中暗許,誰若能為她父母報仇,她便是誰的人,而且祁道源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了兩人情侶的身份,雖然是逢場作戲,但外人又不知原由,都已經這般了,除了祁道源,她還能跟誰?
沈云竹輕“哼”了一聲,小聲說道:“背著就背著,你別嫌我沉就行?!?
熊熊燃燒的火光下,沈云竹臉上的紅暈被巧妙的遮擋了過去,但祁道源還是看出了她的異樣,暗道沈云竹這小媳婦神態是怎么回事,要對我以身相許嗎?
如果是在平時,他肯定是要調笑一番的,不過此時追捕熊王最為緊要,他收起紛亂的心思,正色說道:“那我們便一塊去,不過我與熊王戰斗時,云竹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沈云竹乖巧的點頭答應,祁道源轉身將她背起,隨后運起天道之眼,追尋著熊王重傷后留下的血跡快速追上了上去。
雖然正事要緊,但兩人緊貼的肌膚還是讓祁道源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陣旖旎,他只能無奈的繼續念起金光神咒,盡量保證思緒不亂飄。
皎潔的月亮從烏云里跑了出來,想要偷看這對疑似趁夜私奔的年輕男女,可惜他們沒怎么給月亮面子,不多時便鉆入了茂密的山林,轉眼已不見了蹤影。
山林之中盡是傾倒在一旁的林木,應該是熊王逃回時慌不擇路導致的,祁道源沒費什么力氣,便順著這些頗為明顯的痕跡來到了半山腰一處洞穴旁。
“小熊熊,你的主人來了,還不趕緊出來跪拜?”
洞穴之中傳來熊王蓋茨的怒吼和粗重的呼吸聲,他說道:“旗木卡卡西,何必如此趕盡殺絕,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叫做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嗎?留我一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祁道源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人類是有這么句話,但前提是對方有底線有原則,你這只臭熊壞事做盡,殺人無數,有什么資格讓我留你一命?”
熊王蓋茨發出不甘的叫聲,說道:“不要以為你就一定能殺死我,暴怒的熊王將會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祁道源抽出黛雪劍,說道:“多說無益,手上見真章吧,臭狗熊納命來!”隨后便沖入了洞穴。
祁道源不是莽夫,敢如此大膽的沖入洞穴,是因為他方才在說話時,已暗中用天道之眼確定了洞穴之內并無他物,熊王蓋茨恢復了本體模樣,胸腹之間有一個恐怖的大洞,也不知是怎么活下來的。
本體狀態的熊王沒有任何速度優勢,面對著手持黛雪劍的祁道源,只能發狂般的吼叫,卻完全沒有任何辦法。本就已經消耗一空的氣血在黛雪劍的瘋狂吸取下,也是愈加稀薄,龐大的熊身肉眼可見的干癟下來。
祁道源一個大力揮砍,將熊王蓋茨擊出了洞穴之外,它重重的落到灌木叢中,再也爬不起來。
四肢的抖動越來越慢,呼吸聲越來越微弱,先前還不可一世的熊王,終究逃不過死亡的召喚。
“云竹,要不要親手了結它?”
祁道源將黛雪劍遞到沈云竹身前,她猶豫了一番,雖然確實想為父母報仇,卻接受不了親自剝奪生命,便說道:“祁大哥,還是你來吧,我有點怕?!?
祁道源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在一旁看著?!?
他走到熊王蓋茨面前,高高舉起黛雪劍,說道:“來生投個好胎,莫做壞事?!?
其實他也不確定九州是否有輪回,這么說,更多的是尋求心理安慰吧,畢竟是第一次了結智慧生命,祁道源并沒有表面這般云淡風輕。
熊王此時已然沒有力氣再回答他,他只能從熊王眼里看到深深的嘲諷,有些不明所以。
祁道源猶豫了一下,沒想明白熊王到底是嘲諷的什么,索性不再去管,將黛雪劍狠狠地插入了對方的心臟,熊王喉嚨深處發出最后一聲不甘的微弱吼聲,隨后閉上了熊眼。
祁道源拔出黛雪劍,輕舒一口氣,收拾了下心情,展顏對沈云竹說道:“云竹,你父母的仇報了,這下該安心了吧。”
沈云竹激動的流出淚水,嗚咽的說了聲:“謝謝祁大哥。”然后面朝東南跪倒在地,那是她父母合葬的地方,她口中念念有詞的說著什么,應該是在告慰父母的在天之靈。
祁道源有些手足無措,他想上前安慰一下沈云竹,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直接站在原地當起了雕像。
低語漸不可聞,抽泣逐漸停止,沈云竹擦干淚水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久違的開心笑容,說道:“祁大哥,我們回去吧?!?
祁道源也笑了起來,說道:“著什么急呀,走,跟我去熊洞走一遭,看看這家伙藏了什么秘密沒有?!?
沈云竹皺了皺眉頭,捏著鼻子說道:“不進去行不行啊,熊洞里面好臭的,我在外面就聞到了。”
祁道源“哈哈”一笑,說道:“那你就在外面等著,不過守著這頭熊的尸體,難道就不害怕?”
沈云竹嗔道:“祁大哥你好壞啊,知道我害怕還這樣,算了,我還是跟你一起進去吧,臭點就臭點,我可不想自己呆在這。”
祁道源收起黛雪劍,隨后兩人便說笑著走進了熊洞。
“這頭熊這么窮嗎,怎么什么東西都沒有?”
“咦?祁大哥你來看看這塊石頭,白白的還會發光,是用來干什么的?”
“吆喝,看來是故意藏在雜草下面的,應該是怕被我們找到,這頭熊還真是狡詐。這石頭賣相不錯,我得找專業人士鑒定一下具體功用?!?
“啊?哪里的專業人士?”
“嘿嘿,保密!”
“祁大哥你好壞啊,哼,不說就不說,云竹還不想聽呢!”
“嘿嘿嘿,別生氣嘛!”
……
兩人就這樣在熊洞中悠閑的說笑著,像極了戀愛中的小情侶,只是約會場所有些寒酸。
一陣寒風吹過,早已停止呼吸的熊王猛然睜開了雙眼,它忽的坐立起來,熊口之中一團金黃色光芒正在逐漸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