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那種感受嗎？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卻是最愛你的人。呵呵呵，我每天都在質疑和自責中掙扎，當時我感覺自己差點就瘋了。”

“師父，這不是你的錯。”風北陌道。

風北陌沒想到白陽的父親竟然是魔宮的人，可他在位時并沒有聽說過有退伍的大將，想來應該是自己父親嗝屁的時候，主動離開魔宮的那一批將領之一了。

白陽淺哼了一聲：“我那時候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了，為了讓自己好受些，也算是想找些事做。我就開始招人打架，對方輸了的話就得給我飯吃。呵呵呵，那時候餓一頓飽一頓的，可誰要是敢斜眼看我，或者在我面前秀恩愛，我一定會沖上去就是一腳。”

“師父英明神武，一定把他們踢得前仰后翻。”風北陌想象著小小一只白陽長牙舞爪的樣子，心疼的同時......覺得她欠打極了。

“那時候我才幾歲，本事不大還到處挑事，也沒少被人打。只是后來我是吞噬魔根的事被人傳出去后，有些人就一直在追殺我，可是我命硬，每次都活了下來。”

風北陌把她環抱的更緊了些：“師父受了委屈，有沒有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白陽幾乎不可察的緊張狀態這才放松了些，她自嘲了一聲：“這還用問？我從鬼獄活著出來后，就把那些偽君子的祖墳都刨了。”

風北陌猛然想起，以前從四面八方來抱怨的魔君們口中白陽的光榮事跡......他突然能理解，白陽“瘋婆子”的名號是怎么來的了。

白陽做的那些事，可不止刨人家祖墳那么簡單，光是他聽說過的都比這惡劣數倍。

風北陌原本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一問。

沒想到白陽竟然真的和他說了這么多以前的事，他正感慨著呢，白陽的語氣突然落寞了幾分。

“那時候追殺我的人就像耍猴似的戲弄我，我不甘心被他們戲耍，就去了鬼獄，其實也是想著，就這么自生自滅吧，這樣，我就再也不欠我爹的了。”

最后的結果就是白陽這個混世大魔王活著出了鬼獄，成為了魔界的傳奇人物。即使不滿她的人還是很多，但卻沒幾個敢當面反抗她了。

一般這種情況，風北陌應該立刻安慰她，然后感同身受地說些她愛聽的話，可風北陌沒有這樣做。

白陽雖然是個殺人不手軟的大魔頭，時不時還要間接性的發個瘋。可依然無法掩蓋她確實很勵志的事實。

現在的魔界，魔宮和南星宮的地位難分伯仲。這樣的白陽長老，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他自己經歷了一個幸福的童年，他也許永遠都無法真切的體會白陽的情緒。

即使是親耳聽到了白陽不幸的故事，他除了心疼外，其實無法想象出那是怎么一種情緒。

或許白陽此刻落寞的表情是因為愧疚，也可能她只是覺得遺憾。可無論是什么，風北陌都覺得，不應該說什么可憐她的話。

未經他人苦，不言他人事。

“師父放心，這些事情是我們的秘密，我一定會爛在肚子里，誰都不說。”風北陌立即道。

風北陌決定立刻轉移話題。

他問白陽以前的事，只是想了解她更多的事情，而不是讓她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惹得她不高興：“師父，天都快亮了，我要吃早飯了，你要不要來點？”

白陽一臉嫌棄地看著風北陌：“我嘮嘮叨叨的和你講了一大堆，你竟然想吃飯？當我在給你講故事下飯嗎？”

“天降將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風北陌一臉誠懇道：“那么慘痛的經歷可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師父以前能成為魔界第一人，今后有我陪著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花言巧語。”白陽嗤笑了一聲，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事，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了。

她不愿意提起那些事，就是怕誰又悲春傷秋地安慰她，她根本不需要那些同情。

現在看風北陌這淡定的樣子，她反而松了口氣，心里還覺得有些感激。雖然他的態度也沒幾分真心，但就是讓人覺得真誠，讓她不想過多追究。

風北陌知道白陽這人吃軟不吃硬，做事情還得反著來。

比如想讓她吃早飯，就得假裝不是給她準備的，還得當著她的面吃。

風北陌拿出他在客棧后廚找到的瓊果露，當著白陽的面就準備喝：“只有這一瓶瓊果露了，師父有話晚點繼續說吧，我先喝啦。”

瓶子剛剛舉到半空中，白陽就面色一沉，一把奪走瓶子，還點評了句：“難喝。”

風北陌暗笑道：難喝你又喝了個精光。

風北陌雖然說了很多謊話，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比如他確實沒有出過魔宮，一直都沒見過外面的天地。

現在戰場和色魔的事都已經處理完了，見外面的天徹底翻出來白肚皮，風北陌就徹底閑不住了，他想出去好好看看。

白陽從來都不喜歡做多余的事情，比如說，她原本決定今天帶著風北陌去這附近的天上飛一圈就打道回府。

可最后因為風北陌過于閃亮的眼神，決定走路陪他逛逛。

色魔管理的城白天和黑夜簡直是兩副面孔。白天的時候井然有序，還有許多商戶們上街叫賣。

要不是白陽昨晚見識過它黑夜中的糜爛，都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因此當她看見風北陌對什么都特別好奇的時候，本能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想把這些商鋪都炸了，可見風北陌逛的開心極了，她又忍了。

風北陌看著攤販售賣的小玩意興奮極了，他東看看西瞅瞅覺得每一件都有趣。

可惜一向高冷的白陽長老，卻總是在他對什么東西感興趣時，像個老媽子似的跟在他身后，突然嫌棄地念叨幾句。

風北陌拿起一只風箏。

白陽：“這破紙不知道是什么破玩意做的，別臟了你的手。”

風北陌想買煎餅。

白陽：“我不吃這破玩意，你也不準吃！”

風北陌拿起一把傘，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免得又被身后的白陽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