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著他們可以回到深海冬眠，或許從明年開始，他們的體質(zhì)就會慢慢恢復(fù)，下一代人將重新成為海洋的霸主，在大海里自由自在的遨游。

意味著每到冬季，他們身體最弱的時候，將不再只能被困在東海的水域等死。

意味著他們再也不用擔(dān)心，每次一閉眼是不是又會失去自己的親人......

族長不見白陽回應(yīng)，于是抬頭看了眼。

白陽一身白衣，滿臉戾氣縈繞，現(xiàn)在皺眉想著些什么。

族長突然覺得，白陽長著一張飽含大慈悲的面相，哪里還有駭人的兇相，明明怎么看都十分的高貴冷艷。

他更沒想到，自己真的一語成讖，白陽真的成為了他們一族的救星！

白衣神這個稱謂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其實這個稱謂，只是他根據(jù)傳說信口胡說的。

他還依稀記得，小時候老族長曾經(jīng)說過，鮫人一族若是有全身雪白的小人魚誕生，那就是吉祥的象征，代表著人魚一族至少興旺數(shù)百萬年。

像他們這樣的部落，人丁稀少又生性膽小，最怕的就是就是滅族。

然而，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一條全身雪白的小人魚誕生，這個故事漸漸的變成了傳說。

族長看著一身白衣的白陽，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她要是鮫人族就好了。

如果是白陽的話，一定能帶領(lǐng)著他們永生永世興旺下去！

看白陽這個體型......也一定是個好生養(yǎng)的，一窩說不定能生出幾十顆強壯的小人魚卵。

很快他收回了奇怪的想法，此刻，族長的敬意早超過了懼意。

他已經(jīng)在心底盤算好了，以后一定會好好經(jīng)營白衣神的祠堂，讓人魚族世世代代銘記白陽。

躲在族長懷里的小人魚還沒有學(xué)會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他滿臉糾結(jié)地盯著白陽。

他只知道，因為這個結(jié)界死了很多人族人。

他目睹了白陽破除了巨石結(jié)界的盛況，被那驚天動地的陣仗驚的說不出話，小人魚真的不明白，白陽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個壞人？

可他又想起白陽下令殺了兄弟姐妹的殘忍場景，立刻收起臉上的糾結(jié)，悄悄地咬了咬牙，他覺得白陽就是個大魔頭。

不能因為她做了一件好事，就覺得她是個好人。

白陽聲音放柔了很多：“呵呵呵，想報答的話，就在深海秘密建造一座墳，墳頭刻上風(fēng)北陌三個字。”

族長收起來眼淚，恭恭敬敬地應(yīng)下了。

白陽的想法很簡單，她會幫這群魚全是因為風(fēng)北陌的緣故。既然這群魚要感謝，也應(yīng)該感謝他才對。

可這事在風(fēng)北陌看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按照魔界的傳統(tǒng)，死了得土葬或者火葬，不然將會成為孤魂野鬼。

然而，風(fēng)朔為了合理地坐穩(wěn)魔主之位，只對外宣稱風(fēng)北陌至今下落不明，他無可奈何只能代為上任。

他上輩子的身體確實死了，可連個墳頭都沒有。風(fēng)北陌沒想到，到最后竟然是白陽還記著這事。

洶涌的海浪回潮而來，剛剛被席卷的鮫人已經(jīng)能在水里冒出頭了。此刻他們都順著海流，一股腦地朝著白陽的方向游的飛快。

風(fēng)北陌感覺到鮫人們心底對白陽的狂熱，他生怕他們也想沖過給白陽一個熊抱，于是拉著白陽的手腕飛了起來。

“等一下。”白陽硬生生地拉停了風(fēng)北陌，在半空中丟了個東西給小魚人

“解毒的，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說完兩人閃身消失了。

小人魚本能地伸手接住......一顆紅色的藥丸躺在他的掌心。

他這才想起來，青面鬼給他們喂了各種不同的毒藥。還說白陽只要喝了他的血，就會在不久后全身潰爛而死，魔主也不會知道是他下的手。

他還記得那些毒藥的顏色都不一樣......

有一瓶喝下去應(yīng)該是特別疼，因為喝了那瓶藥的人魚被殺的時候，反而是一副解脫的樣子。

小人魚現(xiàn)在更加不明白了，白陽既然知道他們的血都有毒，為什么還要用挖心臟這么殘忍的方式殺他們?nèi)⊙兀?

如果是想幫他們解脫痛苦，又為什么不給他們每人一顆藥丸呢？她那么厲害，絕對可以救下他們所有人的。

小人魚想不通的問題有很多，最后只好把心中的疑問向最博學(xué)的族長爺爺請教：“嚶嚶嚶？”

族長暗自腹語：果然小孩子總是會問些富含哲學(xué)的問題。

小人魚問他：白陽究竟是不是個好人？

哎......這個世界上，哪有非黑即白的人呢？

最后族長只是笑著回應(yīng)了句：“哦～我親愛的孩子，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快把白衣神給你的藥丸吃了吧。”

小人魚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也不遺憾，他知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來。

他沒有立刻吞掉藥丸，而是先看了一會，又把藥丸拿到鼻子前聞了一下......濃郁的鮫人血的味道......是自己的兄弟姐妹的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小人魚猛地想起來，那天白陽取了他們的血后又不喝。可他分明看見白陽不耐煩地敲桌子時，悄悄藏了一滴。

他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把藥丸吞下了肚。

一個奇怪的想法鉆進了他的腦子，他覺得一切似乎都在白陽的的掌握中。

她早就知道他們都中了不同的毒，殺自己的兄弟姐妹，是為了救中毒最淺的自己......小人魚承認他又賭了一把，他賭自己沒猜錯。

隱身在不遠處樹林后的風(fēng)北陌，見小人魚吃了藥丸，突然委屈的癟起了嘴：“師父，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白陽原本見風(fēng)北陌最喜歡這條小人魚，恰好這條魚中毒最淺，才專門做了顆解毒丹救了他一命，借此讓風(fēng)北陌高興一下，沒想到他這會反而不高興了。

白陽很想安慰他，但又覺得自己什么都沒做錯，需要安慰的是自己才對！于是白陽瞥了他一眼，嘲諷道：“你又怎么了？”

風(fēng)北陌聲音有些哽咽道：“師父，你是不是想收那只小人魚當徒弟？”

白陽這才明白了風(fēng)北陌的意思，她知道風(fēng)北陌是在假裝吃醋，可還是被他有些哀怨的眼神牽引住了：“你不想他活著嗎？”

“想。”風(fēng)北陌低聲道：“但不準師父收他當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