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特有的苦澀漸漸地溢散到了空氣中，若是平常的怕苦的人身在此地，怕是會覺得苦到了心里。

木西打掉木清已經沒有那么光滑的手，整理了一下被那雙狗爪子毀掉了的發型，對木清說她還小的言論并不做評價。

不過她也自覺，雖然不理木清了，卻也不忘幫著他將湯藥分好，跟著他一起，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走，將湯藥送到每一家每一戶。

這一路并不漫長，木清看出了木西的無所事事、心不在焉，心中暗嘆。

“這都是天災啊！”

木清突如其來的感嘆把木西一驚，感到十分驚悚——什么時候，木清這個遭老頭子也會有這樣的感慨了！

木西抬頭看天：沒錯啊，太陽沒從西邊升起呀！

“咳！”木清多精明的一個人啊，怎么會看不出來她這些不著調的想法，但他又能怎么辦？自己教出來的傻孩子，跪著也要給她扭過來！

“你知道妖族嗎？”

看著木清一副要長篇大論的樣子，木西瘋狂點頭，表示很想吃瓜。

木清無語地撇了她一眼，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裝著一副仙風道骨、學識淵博的樣子：“妖族之所以會分裂，會變成現在這樣，蓋因許多妖族大能不滿于天道不公，認為天道偏愛人類，有將妖族趕盡殺絕之疑……”

“咔嚓、咔嚓……”

“而另一部分妖則認為這是天道對妖族的考驗，需要正面迎接，才有度過的可能……”

“咔嚓、咔嚓……”

木清額頭青筋凸起，將手里的藥碗放置在一戶人家的窗臺上后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盯著木西看。

“咔嚓……”

木西猛的被嚇得一激靈，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emmm……你？繼續？”

木清告訴自己不能生氣，繼續往前走，眼不見為凈：“像我，或者說是大部分的妖族，其實并不屬于哪一派，我們最后之所以選擇加入其一，不過是選擇加入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方。”

“身為草木修煉成的精怪，我們可以說是妖族中與人類關系最為密切的了。”

“也因此，在我看來，天道可以不仁，可以漠視一切，卻獨獨不會選擇偏愛一方。”

“人類對于天下的見解有一：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放到這里來說，盛衰一事，沒有誰能說得準，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妖族曾也是世界霸主，再往上追溯卻是神明——雖然這只是個傳說，但既然有這樣的說法，說明還是有一定可考究性的。這也說明了，一切其實都是正常走向，正應了那句盛極必衰。”

“神明都有衰落只是，更何況是妖族。”

“而現在，不過也是該輪到人類了罷了。更何況，現在的人類還沒有到最興盛的時候——我能預見，包括妖族，其實也沒有到了最衰落的時候。”

“我不是什么博愛的妖，相反，我很自私，選擇離開妖族也是為了給自己謀求一線生機，來應對那遠不止是在什么時候到來的……滅頂之災。”

木清抬頭望天，似乎在應和他一般，原本的晴空萬里變得陰沉沉的，仿佛是在對他予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