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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妾心非昨夜

有詩人說。

“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

說得是,只要能和心上之人相守,即使死也心甘情愿,情愿做一雙日日相伴的鴛鴦,也不去做天上的神仙。

我覺得這實(shí)在是最為美妙感人的詩句。

君子之交,有約必赴,我可不愿做食言失信之人。

是以,縱然困倦如餓龍襲上心頭,我還是爬起來梳妝一番。

去見那人。

路上見到一修長熟悉的背影,定睛一看,原來是席瑜公子。

他立在河畔邊,青草香氣清新淡雅,水中魚兒肥美鮮嫩,水上仙鶴駐足停留。

果然一派生機(jī)勃勃充滿熱情的春景。難怪他癡戀于此,賞景賞得如此聚精會神。

他真是個知情知性之貓兒啊。我感嘆道。

此時我不便打攪他,輕手輕腳,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

“子裳姑娘?!?

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我便不再做看起來如此鬼鬼祟祟的樣子,畢竟我在自己家中。

我嚴(yán)肅得輕咳幾聲,應(yīng)道:“何事?”

他三兩下走到我面前,我看他腰前系著的一支黑色長笛,出了會神。

“子裳姑娘可有時間,在下想……”

我毫不留情面打斷他:“在下實(shí)在還有事情,若公子有急事我們二人明日再約?!?

我估摸著落竹那廝等得怕是急死了。

頭頂?shù)幕饒F(tuán)圓圓滾滾,卻不似之前那般熱烈,眼看要落下去。我火急火燎,往前頭奔去。

說好晚飯后帶他賞花來著,君子之輩絕不食言,不能叫那廝嘲笑我。

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對席瑜公子此般太不禮貌了,也不是君子之為。

我又轉(zhuǎn)回來,對他恭敬說道:“望席瑜公子見諒?!蔽疫@謙謙懂事的態(tài)度也叫我自己十分滿意。

席瑜沒有怨懟什么,很客氣的笑了笑。我也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何物?”

忽然看見他發(fā)梢上纏著一只活物,十分細(xì)小,得虧我眼尖。不一會兒那小活物又爬到了他的額頭上。

我細(xì)看,原來是一只極小的蜘蛛。這東西搞不好是有毒的。

“席瑜,你別動!”赫然一聲,把他一驚。繼而他呆若木雞一般。

嚇到他實(shí)在是我的罪過。

我快要捏到那只毒物之時。他抓住我的手跟我解釋道。

“此物是在下的寵物。來,素娘,跟子裳姑娘打聲招呼?!?

驚訝了一會兒,不曉得竟然會有貓兒養(yǎng)這等寵物,還不夠塞牙縫的。

我睜大雙眼,等它跟我打招呼。

“聽到了嗎?她說她喜歡你?!毕ふJ(rèn)真地看著我,倒不像是在騙我。

“……”我蒙圈,但不能被他看出來,叫他把我錯認(rèn)為是個弱智怎么辦。

“看…不,聽到了?!蔽艺\懇道。

我作別他,去做我自己個兒的事。

有俗語說,倒霉之事必不會挑時辰來。

我走得好好的,忽然如中邪般腦子重重砸在地上,暈過去前一秒我在想,我這臉皮可別砸爛了。

脖子一陣酸痛,被勞什子螞蟻啃咬了似的。想來我身上太過香甜吸引了不少螞蟻。以后我可得小心點(diǎn)了。

我認(rèn)真得暈著。卻不斷有聲音打攪我。混混沌沌,也不知自己身處在何處。

“可以把你的心給我嗎?”那聲音充滿蠱惑,好像真對我那心臟勢在必得。

我捂著自己左胸處,自己胸腔處那團(tuán)跳動的心臟火熱生機(jī)。

“你做夢,販賣器官是可恥的……”我把自己的心臟捂緊了,怕他動起手來剜掉。

“我是說,我要你愛我,愛上我?!?

那團(tuán)聲音不依不饒,像新鮮長出來勁力十足的樹藤將我盤起來。我被勒得有些緊,快要呼吸不過來。

“我……”我只想快點(diǎn)回答完他的問題,他能早些放掉我?!拔液孟裼校袗凵系娜肆恕!?

“是嗎……”

“你愛上的人是誰啊……”

“你愛上的人是我,是嗎?”

從來沒見過此般無賴流氓。我應(yīng)付道:“是,我愛的人是你…”

迷迷糊糊,頭疼欲裂之際,卻復(fù)而獲得一絲清明。

看見眼前有人走來,看不清明是誰,一襲青影朦朧。

等我神志歸位,耳鼻目口皆明朗之后,我暗自哀嚎不妙。

我這次做了回失信的小人。

“不想,子裳姑娘,竟有趴在草地上睡覺之怪癖。”

抬頭一看,不是落竹那廝還是誰。

我撓頭揪心:“阿落,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

他輕哼一聲,“明日我便走了。”

“?。吭诎状ǘ嗨Pr日不好?”

聽見他說要走了,我心中暗嘆妙極。不過我還是要客套挽留一番。

“別笑了,我看出來了?!?

我無奈捂著嘴,十分不好意思。

有句戲詞怎么說來著,形容分別之時的悲傷之情。

“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送斷腸人!”

我對他如此誠懇說道。

阿落:......

當(dāng)日我起了個大早,說好要護(hù)送他到人間,半點(diǎn)都不可馬虎。

許多小妖娘對他虎視眈眈,我十分擔(dān)心阿落一個人在外面稍有不慎便被拐去買了,既然是我把他帶進(jìn)妖界自然要保障他的安危。

但是我父親傳人來說,有好物分于我們兄妹三。

罷遼,先去觀摩觀摩那好物。

“父親,這是甚?”

這端放在竹木桌上的是一塊翡翠平安扣。

準(zhǔn)確的來說,是一塊巴掌大的翡翠平安扣,實(shí)在是平安扣界中的龐然大物。

父親拍我腦袋,拍完之后,說:“這不是腎?!?

“這莫不是,是仙器?!卑⒙淙缤菍W(xué)堂夫子通曉天理。

父親翹眉贊道:“不錯不錯。”

阿落再把眼皮子往玉其中觀望,稍加細(xì)看,便能看到這玉此中別有洞天。

“是梅花!”我看出來了,嬌梅綻蕊之景并不是刻在玉皮面上,而是在它肚腹之中。似一把團(tuán)扇,卻更比扇更厚重有韻味。

而且這是塊淡青玉,十分淡,近乎透明。

我感嘆一下又一下,撇頭對視上阿落觀玉的眸子。

他下意識轉(zhuǎn)過頭,不緊不慢有理有據(jù)地說道:“此物便是仙器中的寵器了。”

父親贊道:“不錯不錯?!蔽覒岩筛赣H詞窮。

“父親你哪偷的仙器。”我質(zhì)問他。

“嗯,前幾日同一好友打賭,他便輸于我這仙物?!彼v得十分誠懇,我差點(diǎn)就信了。

“兒們,莫糾結(jié)這些?!?

“這寵器中,壓著的可是上古神獸已滅絕的一類,鳳歸?!?

“鳳歸!”三哥驚。

“鳳歸!”四哥驚。

“鳳歸!”阿落亦驚。

我不知鳳歸是鳳還是龜,見他們一驚一乍,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我不好意思做特殊之貓。

我也驚道:“鳳歸!”

“是啊,實(shí)屬難得。兒們誰同它有機(jī)緣,便能收它做坐騎,妖力之增非同一般?!?

三哥四哥他們都沒坐騎,飛來飛去都是踏著劍。我也沒坐騎,跑來跑去都是靠腿。想來此寵物之爭必爭得頭破血流。

三哥上前來,恭敬說道:“父親,兒不善養(yǎng)甚器寵,也無心此物?!?

四哥也款款說道:“父親好意兒心領(lǐng)了。不過此寵器的樣子看著倒像是女孩子的物什,不若此物便留給妹妹吧?!?

噯?不戰(zhàn)而勝?

我暗自竊喜了一會兒。

父親澆了我一盆冷水,“既然如此,裳兒需得馴服器中之獸,方可和這寵器結(jié)契。”

“訓(xùn)...訓(xùn)獸?!”我又驚又怕。我訓(xùn)過魚兒,訓(xùn)過貓崽子,但這皆是比我弱小的,我怕最后我會成了那鳳歸的器寵。

父親捏了段口訣,那青玉扣便如同得了召喚,梅花拼死綻開,泛出稀碎而澄澈的光芒。

光芒又向天上投去,飛舞盤旋,不一會兒一只火紅的鳳凰從光芒中現(xiàn)世。

我被此龐大又漂亮的鳳凰吸引住了,我肯定是與她有機(jī)緣之人,我定能收服她。頓時信心倍增。

“訓(xùn)獸?我在行啊。”阿落在一旁嚼舌根,“不若你把她讓給我,我去收了她?!?

他歪頭看向我。

“不可能!”我想他是在想屁吃,如此能解決我長途跋涉之痛苦的鳳凰,叫我怎可能讓與他。

他十分輕蔑得將我望著,咧嘴笑得像個壞人,細(xì)說是個準(zhǔn)備看好戲的壞人。

“鳳歸鳥,兇殘無比,又心傲氣高。古今以來,沒人聽過收一只鳳歸做器寵的。主要是,她兇殘無比?!?

他想了想,又對我說:“你好自為之?!?

我開始愁了。

那只鳳歸在空中翱翔幾番,終于翩翩落地。此般有兩棵樹一樣大。

繼而她金光一閃,萬團(tuán)金光包裹,光焰消了之后,那鳳歸竟化作一個...

竟化作一個翩翩公子!

她,咳,他看起來仙氣十足,氣勢凌人,紅甲護(hù)身,一派傲然不可一世之姿。

他上前走來,抱拳頷首道。

“鳳族敗落,小輩棄仙之身,蒙受妖家收留之恩。”

“今日,誰與我一戰(zhàn)?!彼麖谋澈蟪槌鲆粭l長鞭,看著眼前幾個明顯不是他對手之輩,輕笑,似好久沒有打架終于要釋放的愉悅。

我托起快要嚇怕掉的下巴。轉(zhuǎn)身看看他們,他們都眼巴巴盯著我,想來他們很想知道我會這么跟這鳳凰周旋。

這勝敗已是昭然之事。

“誰與我一戰(zhà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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