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姐住院的這幾天,把酒吧的事情交給她打理,酒吧里的人一改之前的冷漠,親切地叫她“笙姐”。
叫得她格外地不適應,但還是勉為其難地應了一聲,莫名地有了一種主人的高貴感。
都以為她是好說話的主,個個都松散得不成樣子。“你這桌子擦干凈了嗎?灰塵這么多你看不見嗎?”她又摸了一下窗臺,沾了一手灰,蹙眉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底下的一眾人站成一排,有恃無恐地看著她。
有人隨口說了句“你以為你是誰啊?不過是夢姐身邊的一條狗而已,別拿著雞毛當令箭,也不拿著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看著她滿臉地不屑。
她氣得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女人,一時到嘴邊的話卡到了嗓子眼。
那人不屑地笑了幾聲“瞪什么瞪,除了瞪眼,你還會干什么,”每笑一下,都在告訴她陸南笙從頭至尾都只是個軟弱的人。
可有些人并不是天生選擇了軟弱,而是生活教會了她軟弱,只要她不肯像生活屈服,生活就會一下一下磨平她鋒利的爪牙,把每一根爪牙撬起來,一根一根地掰下去。
如果她爪牙夠利的話,說不定就路邊凍死的野狗一樣,連尸體僵硬了,都沒人管吧?
以前趁著陸父出去的時候,她的后媽總借著各種借口對她施以毒打。每次疼得滿地打滾的時候,她只會瞪大眼睛怒視著后媽,接著就又是一頓毒打。
偏偏每次陸父回去的時候,還編著慌說和同學打架來圓謊,陸父一聽說她一個女孩子家家學會了打架,就對她失望至極。
面對這些,她也只能瞪著眼睛表示不滿。除了這些,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要每次一有質疑的聲音出現,她渾身就忍不住地害怕,害怕得直不起腰來。
就想要離開這里,然后找個地方躲起來,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露出半點害怕的神色,不能讓夢姐失望。
她抬高了脖子,挺直了背,學著那些個公司老板的樣子掃向了一雙雙陰沉的眼睛,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唇,看著那人厲聲說道“你被開除了!你最大的悲哀就是你看不起的人如今搶了你的飯碗,卻把你踩在了腳底下,你離開了這里,我還在這里呆著”。
她明顯地可以看到那人臉上的震驚和恐懼混合起來的復雜表情,說這話的時候,她死死握住了拳頭。
那人意識到了什么,立馬求饒道“我錯了,是我狗眼看人低,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
“不能!”她毫不留情地駁回了她的話,她一字一句地咬著牙說道“如果人人做了惡,都用道歉來彌補的話,那要法律有什么用!”她閉著自己不去看她,怕又會同情心泛濫。
原來在有權的人手里,惡只是幾句話的事情,原來她也終于成了他人手中的“惡人”,做了一件自己都厭惡的事情,借著別人的勢除掉了自己討厭的人。
下面的人一個也沒有再吱聲,她看向了挑事的人還站在那兒沒有走,“我說過的話沒有聽進去嗎?如果你不搬,我讓人替你搬……”那人氣得臉都紅了。
“你這樣的賤人還想得到別人的愛,也配,活該被凌少當成死狗一腳踢開,畢竟只是條只會嗷嗷叫的狗而已……”怒罵了幾句,離開了這里。
原來她的事情傳得這么快,原來這里的人都是這么看她的,怪不得!
自那人離開以后,這群人都提心吊膽地收拾著,生怕和剛才的人一個結局,這時,顧北淮走了進來,殊不知他已經目睹了全程,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了些變化,
她可真是有趣的人!習慣了她逆來順受的樣子,卻沒想到她還會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緊張,松了口氣,剛喘了口氣,就看到他站在面前,雙手插兜,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被嚇了一跳,眼前一慌,向后退了幾步。
他被這動作逗笑了,又看著她略顯狼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一下心情。心里暗暗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躲不過就索性不躲了!
她正要開口說話,他看著她說道“今天這里……我包了!”說著身后助理遞過來了一張卡,他上前遞給了她,挑眉道“刷卡”
立馬回過神來,她的面色瞬間冷了許多,繃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冷聲道“先生,不好意思,沒有刷卡器,刷不了,請到別處去吧”明顯的拒絕意味,她可是一點兒都不想和他沾上關系。
“我可是這里的常客”他立馬回道,言下之意是這點把戲騙不了他,他索性就打定了陪她耗著的想法,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
混沌有力的男性嗓音透著一股霸道及與生俱來的冷傲,低沉卻是如此富有磁性。
看來眼下躲是躲不掉了,他伸出去的手還沒有收回來,他是故意的,她只好不情愿地接過他的卡對著刷卡器劃了幾下
看著他說道“先生,收好您的卡,里面請,”,那點不情愿滿滿地全寫在了臉上。他接過了那張卡,掃了她一眼。一邊往里面走,一邊冷冷地說道“不情愿也別表現得這么明顯,對這樣不情愿的女人可是倒盡了胃口,我沒這么好的耐性…”,那句冷冷的話敲在了她的心上。
作為管理者,她朝著那人的方向走去。以前這種事的時候,有夢姐在的話,她就不用出場了,最多也就是搞搞衛生,難不成她真要像夢姐那樣貼在他的身上嗎?她絕對做不到。
倒是有幾個臉生的姑娘倒已經湊了過來,貼著他就要坐了下來,熱絡地問候道“顧少好久沒來了,我可是想死您了……”。
換做以前,這樣欲拒還休的笑臉湊過來,他一定是來者不拒的。眼下他有些不耐煩地移開了身子,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那些個女子直接狼狽地跌在了沙發上,像沒了骨頭一般,濃厚的香水味傳來,她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你過來陪我!”凌厲的眼神看向了她,她猛地抬頭看向了他,她還站在他的對面,像一個生疏青澀的女大學生。
像他那樣的,每天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也想吃吃清粥小菜。其他人見狀都嫉妒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只能默默地退開。
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人的嘴臉,她幾乎都能想到她們背后那些個惡語相向的畫面,她還愣著神。
她的人已經被拽了過來,一把跌進了他的懷里,香草的氣息瞬間彌漫在她的鼻腔之間。她緊握著的拳頭被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覆上了她的臉,“你就那么怕我嗎?”。
她下意識地就要側過臉躲過他的觸碰,卻不想他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和他對視,她越是驚慌,他就越是不想放開她,又湊近了些……
“可是我很想你……”說著拽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咚咚”地不停跳著,手掌觸碰到了滾燙一般顫了一下,掙扎著要收回去,卻被他死死扣著不放,“來我公司……”,
他知道她的性子沒有那么容易屈服,繼續說道“你知道我的手段的,曾經可以讓你一無所有,現在也可以,收購這里只需要幾分鐘,可你為她們想過沒有,她們會不會像你一樣一無所有……”她聽著臉都發白了,
故作鎮定地看著他道“你別忘了,我可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而且本就一無所有,你就怎么敢篤定我不會拉著她們一群人給我陪葬呢?”
說著也學著他的樣子勾起了嘴角的笑意,手指有一下地顫抖著,從手指根到指尖的神經都氣得發抖。她抵在他胸前的手一下子被他抓在了手里,熾熱包裹上冰冷,冰冷無懈可擊。
他似乎一下子就能看出她的偽裝,毫不留情地撕下,“別人或許會,可你不敢,你不敢拿她們的人生開玩笑,你沒那個堵的資本……”點了一下她的鼻子,
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淡然揚高唇角,薄唇勾勒出一完美弧度,他的笑,猶如冬日里的徹骨寒風令人膽戰心驚
他總是有辦法抓住她的軟肋,知道她最在乎的東西是什么,可他就不怕失算了嗎?
畢竟像她這樣的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可他賭對了!她就是不忍心,不忍心讓夢姐一無所有!
他卻像欣賞獵物一般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把卡片放在了她的胸口。呼吸低沉地打在她的鼻尖,與她呼吸融為一體,看著她呆滯的目光輕笑了一聲。
室內的空氣一下濃縮了起來,曖 昧因子彌漫在縮小的空間里慵懶地游蕩著,散發出紅酒一般醉人的香氣,洋洋灑灑地飄出來。
“記著,只給一天考慮時間……”,薄唇若有若無地從她臉龐擦過,恰到好處地遠離,沒有太過擦火的觸碰。然后松開了她,最后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