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雨也許也察覺了自己的無禮,隨后松開了拉著傅子歌的手,歉意道:“傅姑娘,抱歉……不知在下是否有緣與姑娘共度蘭花節?”
傅子歌沒有說話,齊雨便當她是默許了。遂引領她向鎮外走去。兩人均是一身白衣,遠遠望去,就像是從天而降的謫仙。過往行人掩面而笑,不發一語。
傅子歌神色淡然,靜靜地跟著齊雨,心中另有打算。齊雨是鎮上的人,應該比她更了解蘭花節的習俗。那么跟著他,便是此時最好的選擇。
正走到鎮口,青風追了上來:“小姐!”
傅子歌看向她,她卻皺了皺眉,警惕地看向齊雨:“青風見過公子!”
看似尊敬,實則早已不懂聲色地移步,將傅子歌護在身后,冷冷地看著齊雨。
齊雨見勢,也不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齊雨見過青風姑娘。我與傅姑娘相處甚歡。正打算與傅姑娘一游太平山。”
青風狐疑地看向身后的傅子歌,見傅子歌點點頭,對齊雨的態度不再劍拔弩張。可仍是略加防備。
傅子歌吩咐道:“青風,你去打點一下,明日休憩一日,后日再趕路。”
青風得令,不發一語,深深地望了一眼齊雨,隨后立馬轉身離去。
齊雨二人沿著蜿蜒的小路走出鎮外,不一會兒,眼前便出現了一座不算宏偉卻很秀麗的山巒。
山上郁郁蔥蔥,放眼望去盡是翠綠。傅子歌被這美麗的景色震撼住了,久久不曾回神。深宮之中哪里來的如此景色?宛若人間仙境!
直到齊雨多次呼喚,才回過神來。略帶歉意道:“這太平鎮果然是山清水秀,竟讓我在公子面前出神,真是失禮。”
齊雨也不在意,揚起陽光般的笑靨,溫柔道:“這偏僻之地能獲得傅姑娘的青睞,是它的福氣。”
傅子歌淺笑不語,兩人向山上走去……
山路坎坷,就算是齊雨這等男子也不敢輕心大意,傅子歌當然也是萬分小心。但是有些事不是你小心就可以躲過的,比如說現在。
傅子歌有時會用手拉著路邊的藤條,借以支撐自己的身體。這時藤條忽然斷裂開來,傅子歌的身體直直地向后倒去。
千鈞一發之時,齊雨回身伸出長臂,將她拉了回來。
傅子歌被弄得莫名其妙,上身被齊雨的懷抱緊緊禁錮著,不得動彈。如此用力,可是她為什么感到他在顫抖?
“傅子歌!你能不能不要這么無所謂?如果我方才沒有來得及抓住你……”憤怒的語氣慢慢變得平緩,變得像是哀求:“子歌,不要讓我再擔心好嗎?”
傅子歌被震撼住了,一見鐘情,是她從來都不信的。然而今天,一切似乎有所改變……
崖頂的風景不同于在山下所見,崖頂可謂是俯瞰萬千,一覽眾山小。
也只有真正的豪杰,才能體會到這份快感吧!眾生皆在我腳下,放眼望去,盡是吾臣。
齊雨慢慢將頭轉向傅子歌,狹長的丹鳳眼中似有萬千情思,卻又不可言說。
終于鼓起勇氣,把內心的想法悄悄地透露給心上人,靜悄悄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子歌,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雖然勇氣不足,但是齊雨本身并不是那種害羞的書生,會緊張,只是因為期待那個答案,卻又害怕那個答案。
難道傅子歌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一點也不動心嗎?不是的。
傅子歌看得清楚,恰恰是因為看得清楚,才不能回應。兩人本就不該相遇,他有他的抱負。而她,也有她的責任。
即使他能放棄自己的理想,與自己做一對平凡夫妻,試問自己能放棄自己的子民嗎?答案是否定的。
移開與之相對的眼神,將注意力放在美景上。忽然,齊雨眼睛一亮,看著崖壁上的一朵蘭花,高興萬分的樣子。
傅子歌不解其意,只聽他說道:“竟然是并蒂蘭!太好了。”
傅子歌問道:“這并蒂蘭有何特別之處?”
齊雨丹鳳眼上揚,一抹溫柔的弧度展現在臉上:“這并蒂蘭乃是今日蘭花節的籌頭。”
傅子歌直覺他欲言又止,卻不知為何。
只見齊雨走到崖邊慢慢蹲下,順著崖壁下去。傅子歌看得心驚。連忙跑到崖邊,將手臂遞給齊雨:“齊雨!你干什么?快上來,抓住我的手!”
齊雨也不理會,仍是一只手臂抓著崖壁的巖石,另一只手臂以龜速向并蒂蘭移去。一寸一寸,慢慢接近目標……
傅子歌也不收回手,伸出的手臂就這樣僵在了原處。她看見了齊雨身體前傾,指尖碰觸到了并蒂蘭,眼皮一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齊雨抓著巖石的左手早已到了極限,只是一直憑著毅力堅持著。此時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慢慢無力……
傅子歌看見齊雨向后仰去,臉色大變,想要大叫,卻發不出聲音,身體慢慢僵硬。齊雨右手一揚,奮力將手中的并蒂蘭向崖頂拋去,那抹藍影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度,落在了自己身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傅子歌只來得及看見那一抹泯滅在深淵里的白影,那一瞬間,她看見了他對自己說了什么,然而他的聲音,卻被呼嘯的山風掩蓋。就這樣消失在傅子歌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