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著聊著,走了段上坡路就到了孫有年的家,也就十分鐘的路程,這個服裝廠建在這里的其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里有很多廉價的勞動力,但這同時也方便了周圍的村民,帶動了他們經濟的發展,因此雖然這里是處在城市的外圍,但是家家戶戶都蓋上了磚瓦房,可見這里人們的生活水平還是很高的。
“老婆子,我回來了。”說著就領著曹秀芳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了。
“喲,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住在那里了,全家不吃飯,就等你了!”說著,孫有年的老婆孫桂芝就從屋里走了出來,他們的小兒子孫喜登也跟了出來,看見曹秀芳都楞了一下。繼而說道:“當家的,這是?”
“桂枝,還在面前給我留點面子!這是我新收的徒弟,叫曹秀芳,你叫她秀芳就行;秀芳,這是你師娘,這是你,你多大?”說著想起來自己并不知道曹秀芳地年齡,就轉過來問了曹秀芳一下。
“那個,師傅,我19。”
“奧,十九,比喜登小,那這就是你哥。”
“恩,師娘好,喜登哥好,我是秀芳。”曹秀芳拘謹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哎,秀芳是吧,來來來,還沒吃飯吧?快進來快進來。”說著就撇下兩個大男人,過來牽著曹秀芳的手往屋里走去,“你這師傅總算做了件好事,找了個女徒弟,你是不知道,家里里里外外都是男的,老婆子我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
屋外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個“你看吧”的表情。這其實也不能怪人家,這孫桂芝一直就想生個女兒,奈何肚子不爭氣,一個兩個的都是兒子,這孫有年這些年收的徒弟清一色也都是男的。對此,孫桂芝極度的郁悶和別去,這些年沒少拿這件事對孫有年父子“耳提面命”。這下孫有年領回來個女徒弟,孫桂芝的反映也是父子意料之中的事情。
“爹,你總算做了件造福全家的事。”孫喜登說完一溜煙跑回了屋里。
“你這小子!”說著,自己也被氣笑了。搖著頭,背著手也跟著進了屋。
這不進不知道,一進嚇一跳。本來自己不回來,全家不吃飯,就等著自己回家吃飯。這自己是回來了,還領回來一個閨女,這下好了,也沒有等自己吃飯的了,人家母女兩個早早上了炕,自家老婆子是左一筷子右一筷子,這才一會兒工夫,自家徒弟的碗都快滿了。
曹秀芳見自己師傅進來了,立刻鼓著一張嘴,投來求救的視線。
“行了行了,她愛吃什么讓她自己夾就行,你快吃你自己的吧。”說著上了炕。
“你管我,吃你自己的吧!”說著又夾了一筷子給曹秀芳,“來,芳子,吃土豆,這是我今天剛從地里挖的。”
“恩恩,謝謝師娘,師娘,你吃就行,我這些夠了。”
“哎,啥師娘師娘的,叫娘就行!”
“沒完沒了了是吧!?”孫有年一聽娘都出來了,覺得自家媳婦也高興昏了頭,趕緊制止道,“快吃飯,別嚇著人家孩子。”
孫桂芝一聽,也覺得自家高興壞了,萬一別人家孩子嚇到了,以后再不來咋辦。
“芳子,拿這兒當自己家,別客氣!”
“恩,我會的。師娘你快吃吧,再不吃都要涼了。”
“哎!”孫桂芝正要拿起碗,看著曹秀芳還帶著帽子,就要給曹秀芳摘下來。
曹秀芳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飛快地趕在孫桂芝前面,護住自己的帽子。
孫桂芝一看,這下是真嚇到人家閨女了,趕緊說:“秀芳,別害怕,我看你大熱天戴這個帽子,怕你熱,摘了吧,涼快涼快。”
“對,妹子,摘了吧,我都替你熱。”孫喜登說道。
曹秀芳看了一下兩個人,覺得也是,如今自己在外面,本來就是替自己活著,不用偽裝成原主的樣子,還帶什么帽子,于是就慢慢地把帽子摘了下來。
如今自己經過這幾天高強度的運動,減下來許多肥,臉雖然還是胖,但是五官漸漸凸顯了出來,不想之前滿臉的肉把五官都包了起來。頭發也柔順了許多,攏一攏也能扎個小揪揪了。
張桂芝一看,眼睛馬上一亮,說道:“閨女,你真俊啊,來來來,我看看,我看看!”說完拉著曹秀芳左看右看。
曹秀芳被張桂芝弄得都不好意思了,說道:“師娘,你就別笑話我了,我現在這么胖,俊什么俊?”
“閨女,我可沒有騙你,你看看你這兒眉眼兒,再說,胖點兒好,胖點兒以后生養好。他爹、登子你說是不是?”
他爹……
登子……
曹秀芳……
“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一個大閨女,你跟人家講這些!”
“娘,秀芳妹子臉皮薄,你看你都弄得人家不好意思了。”
張桂芝楞了一下,說道:“這什么跟什么啊,我這不是說秀芳長得好看嘛。”說完沖著孫喜登又眨眼又撇嘴。孫喜登看著,臉猛地一紅,沒說什么,低著頭猛扒飯,臉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不僅是孫喜登,曹秀芳的碗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秀芳啊,師娘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聽那爺倆胡說八道。來,吃這個。”說著又給曹秀芳夾了一筷子菜。
“師娘,沒事,我夠了,吃飽了。”這頓飯吃的注定是消化不良。
吃過飯,三個人走在去廠子里的路上。
“秀芳啊,你這師娘就這樣,心腸熱,你別放在心上啊。”
“師傅,你這說的哪里話,我很喜歡師娘。”
“恩,那就好,今天下午你就繼續畫你的圖紙,有事就找登子就行,他也是這么一步一步過來的。”
“恩,好,我知道了。”
“登子,好好教你妹妹,有問題再找我,不過……”
“爹,你放心,我們保證有問題自己解決,不給領導添麻煩,是吧,秀芳妹子?”
“是的,喜登哥。”
說完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笑了。曹秀芳這才認清了孫喜登的樣子,孫喜登今年比曹秀芳大一歲,也得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曹秀芳到他的肩膀多一點兒。人比較瘦弱,但是可能是因為平時在服裝生產車間工作的緣故,皮膚很白,整個人看起來比較文靜而內斂。性格也是如此,比較內向,但是跟他混熟了之后還是會發現這個人自帶萌點,無心之話卻往往能引你發笑。
曹秀芳不由得覺得,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么奇妙,前一刻兩個人才剛認識,吃飯的時候還尷尬的要命,這一刻一個對視,一個微笑,就使得他們兩個人在無形之中默契地結成了同盟。
下午的時候,曹秀芳還是像上午一樣埋頭于一堆設計圖。不同的是,孫喜登會時不時地過去幫曹秀芳解決疑難,指點迷津。
“喜登哥,我發現你看著話不多,但說話的時候往往能指出要點。”
孫喜登摸摸頭說道:“嘿嘿,我覺得這話在精不在多,更何況我不是太會說話。”
“恩,喜登哥,你是什么時候跟著師傅學的裁縫呀?”
“這我也說不清,總之自從我記事開始就一直圍著我爹轉,我爹呢,不是讓我剪剪布頭,就是讓我坐在他裁衣的桌子上看著他做衣服。久而久之,我就這樣了。”
“哦~,原來是這樣。”
“恩,秀芳,我發現你真的有做這行的天分,想當初我學的時候沒少被我爹罵,可是我發現你上手真的很快,做的比我當時好的太多了。”
“嗨,我也就是喜歡瞎琢磨。”
“你也別謙虛,我覺得按你這聰明勁兒,完全可以去考大學,當一名大學生啊,那多光榮,市里不是有服裝學院嗎?”
“我知道啊,可是上大學不是需要錢嗎?我打算先工作幾個月再說,之后再慢慢打算。反正現在高考才剛剛恢復,我打算先觀察觀察再說,再說我之前才上到小學,哪能說去考就去考的?我準備現在先自學著,后期可以考慮考慮上夜校,這里是有夜校吧?”曹秀芳記得這個時代是有夜校的,但是因為考大學還沒有被提上日程,所以沒有了解過,具體并不是很清楚。
“有啊,不就是夜大嘛,有的。不過上夜大是不需要考試的,只有介紹信就行,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改天我幫你打聽打聽。”
“那就先謝謝哥了。”
“客氣啥,這到時候你要是不怕累的話就可以一邊兒上著班,一邊兒讀者夜校,兩不耽誤。”
“恩,等我穩定下來,我就好好想想,計劃計劃。”原來這夜大跟自己想的有些出入,這不用考最好不過,關鍵就是這介紹信誰給開?
“穩定下來?”
“恩,我現在借住在軍區的親戚家,再過三個星期,我就搬出來,不能一直賴在人家家里吧,所以這幾天我就在準備找房子呢。”
“這樣啊,那你平時怎么上下班?不會是用走的吧?”
“昂,對啊,我這也是順便減減膘。”
“那這你可真不容易啊,你這親戚就沒有什么表示嗎?”孫喜登對此表示很是心疼加氣憤。
“說是親戚,其實也就是個老鄉,再說我這就準備走一個月,都是為了減肥。”
“這樣吧,房子的事我幫你看著,現在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家有自行車,我送你回去吧。”說著收拾收拾東西就準備走。
“唉,哥,你先別急。”這可真是一家人,孫喜登看著文文靜靜,但是遇事也是這種一點就著的,“我這就是為了減肥的,而且現在是夏天,天長,我回去天都還沒有黑呢,不用送的,要是我需要你送不會跟你客氣的。”
“那現在也不早了,你趕緊收拾收拾往回趕吧,幸虧現在天長,要不然怎么能叫人放心呢。”
曹秀芳看了一下表,快到下班時間了,于是就收拾了一下今天的戰果,跟師傅打了一聲招呼,本來是要匯報一下今天的成績的,但是孫有年知道曹秀芳要走回去,就讓曹秀芳先走,圖紙留下,明天再匯報。曹秀芳因為要去買點東西,也就沒有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