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嬤嬤開始教沈姝東陵皇宮里的規矩。東陵國的宮中禮儀，和西楚國雖然不同，但還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所以楚姝瑤學起來，倒也沒有多費力。

只是偶爾，嬤嬤喊著讓她行什么禮的時候，她會下意識的做出西楚國的那套規矩來。

這個時候，嬤嬤就要教導她了。而沈嫻在一邊練著，也暗自嘲笑沈姝，心里想著，畢竟是鄉下來的，一學規矩，就原形畢露了。

不過孔嬤嬤可不這么認為，她雖然不知道沈姝是從鄉下來的，從來都沒有學過規矩。但就沈姝今日的表現來看，還是挺不錯的。

雖然沒有將各種禮儀熟記于心，但是做出來的姿態，卻是自然大方，深入骨髓的。

孔嬤嬤在心里贊嘆，的確是可造之材。

這一日的規矩學下來，兩位小姐都累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一樣疼。

待下午沈老爺回來，聽說沈嫻也去學規矩了，發了好大一痛火。不過既然孔嬤嬤都答應了，他也不好再將沈嫻給拉回來。那樣顯得不好看。

而沈姝卻又想到了一方面，便去書房找自己的那位便宜爹去了。

“父親，宮中的秀女，各個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兒也想學習這些，盡管學不到精湛之處，也可略懂一二。萬一在宮里，與人討論起來，女兒卻兩眼一抹黑，那豈不是讓人笑話我沈府的家教？”

楚姝瑤這樣一提，沈老爺就趕緊答應下來了，“你說的對，為父竟然沒有想到，是我的疏忽。”

“只是你現在每日學規矩的時間都不夠，哪里再有功夫學琴棋書畫呢？”

“父親放心，女兒早就已經想好了。就讓孔嬤嬤上午教我規矩，下午的時候，我就學習琴棋書畫，想來孔嬤嬤也是愿意的。”

沈老爺點了點頭，“嗯，好。為父馬上給你找師傅教導你琴棋書畫。”

“多謝父親。”楚姝瑤高興了起來。

琴棋書畫，她本就是樣樣精通的，可是在沈家看來，她是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的。若是日后她在宮里，動用了這些東西，傳到沈府，沈家的人，自然會懷疑她的身份。

而沈夫人聽說老爺要給二小姐請教導琴棋書畫的師傅，又憋了一肚子氣。在沈老爺準備來她這里過夜，好安撫安撫她的時候，她直接就將沈老爺罵了個狗血淋頭，氣的沈老爺轉頭就去了姨娘那里。

而這個時候，沈夫人真正開始懷疑沈姝的身份了，她對自己的心腹嬤嬤說道，“你說那丫頭，又不是老爺親生的，老爺為何對她那么好？”

“還有就是，若是非得選個人替嫻姐兒進宮的話，從哪里選不成？他非得千里迢迢的選個農家女過來？”

沈夫人越說，心里越懷疑了起來，“不成，不成，我得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了。萬一這丫頭，真的是老爺的私生女呢？那我還被瞞的死死地，不就真成了傻子？”

“那些姨娘們若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么嘲笑我呢？就連老爺，也會覺得我人傻好欺負，會繼續騙我的。”

那嬤嬤安撫道，“不過只是夫人的猜測罷了。夫人想一想，都說女兒隨父親，咱們大小姐的眉眼之處，還是和老爺挺像的。可是這個丫頭呢？哪里有半分像老爺？不過這丫頭，相貌倒是不錯，咱們府里的丫鬟，哪有一個比得上她的？依我看哪！老爺就是覺得她容貌絕佳，將來入宮，可以幫襯沈府罷了。”

“真的是這樣？”沈夫人也覺得這種說法更為可信。

可她還是對身邊的嬤嬤說道，“人是你去接來的，你再去鄉下跑一趟，務必打聽清楚那家人的底細。若真是我多疑了也就罷了。可若是老爺真的騙我了，我也不會輕易揭過去的。”

那嬤嬤又趕緊勸慰道，“別說那丫頭和老爺并沒有關系，即便是有關系，夫人也不能夠處置了她啊！她可是要替大小姐入宮選秀的，而且是在孔嬤嬤身邊露過臉的。我們不好臨時換人。”

“那就讓她一病不起好了，我看她還怎么入宮選秀？”

“我的好夫人哪！若是二小姐一病不起了，那大小姐不就得入宮選秀了嗎？咱們折騰這一出，是為了什么？”

“夫人可不要為了出氣，而本末倒置了。”

“我知道了，不會意氣用事的。你趕緊去查吧！”沈夫人有些不耐煩了。

之后那嬤嬤也的確是去查了，可是那家人居然搬家了，聽說是去了附近的鎮子里住了。村里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去打聽的嬤嬤回來回話之后，沈夫人冷笑了一聲，“她們拿了咱們沈家給的大筆銀錢，可不得去鎮里享福嗎？哪里還會在村子里，面朝黃土背朝天呢？”

“罷了，既然人搬走了，那就不必再查了。我又想了一下，你不是說，那個農婦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嗎？咱們老爺即便是找外室，也不可能找一個已經生兒育女的農婦啊！除非那幾個孩子，都是老爺的。可是你不是說了嗎？村里人說，那農婦的男人，早些年就死了。看來那農婦，是真的嫁人生子過的，老爺不會看上那樣的人的。”

那嬤嬤比沈夫人看的明白，這個時候，也不想讓沈夫人再繼續查下去。于是順著話說道，“還是夫人想的對，老奴就沒有想到這一處。”

沈夫人想明白了，心情也就寬松了起來，問身邊的嬤嬤，“大小姐的規矩，學的怎么樣了？可是累著了？”

“哎吆，這學規矩，哪能不累啊！這大小姐每日學完規矩回去，都會讓身邊的丫鬟捏胳膊捏腿的按上好一陣。不過咱們大小姐規矩學的好，幾乎沒有出錯過。比那鄉下來的丫頭強多了，就連孔嬤嬤都贊不絕口呢？”

沈夫人這才驕傲的笑了起來，“大小姐是我生養的，又豈是那野丫頭可以相比的？”

“野雞飛上枝頭，還真當自己是鳳凰了？居然攛掇老爺，給她請教導琴棋書畫的師傅？她學的會嗎？白白的浪費銀錢罷了。”

嬤嬤也和沈夫人一起嘲笑了沈姝一番，不過又勸慰著沈夫人，“夫人這些話，平日里說給我們聽一聽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要在老爺跟前說，畢竟老爺選這個美貌丫頭入宮，也是想將來可以借這個丫頭的勢的。若是夫人說那丫頭不能成事，老爺指定是會不高興的。”

沈夫人的火氣還沒有消，此刻聽嬤嬤這樣勸自己，不禁冷哼了一聲，“我還怕他不成嗎？想當初若不是我娘家的勢力幫襯，他能做官做的這樣平穩嗎？”

那嬤嬤一聽夫人說這話，登時害怕了起來，“夫人，這話就更加不能夠說了。老爺是要面子的人，夫人這樣說，豈不是說老爺是吃軟飯的？他肯定會厭棄了夫人的。”

沈夫人仍舊強撐著骨氣，“哼，我有娘家撐腰，他還能怎么著我不成？”

嬤嬤繼續好言相勸，“夫人的確是不用怕老爺，只有那些沒有家世地位的姨娘才會害怕老爺。”

“可是老爺，也是吃溫柔體貼那一套的。難道夫人想憑白便宜了那些個姨娘們？”

沈夫人聽嬤嬤這樣說，登時就惱火了起來，“哪能便宜了她們？那幾個小賤人，慣會使下作手段，將老爺哄了去。”

“對啊，那些小蹄子的手段，夫人自然是做不來的。所以夫人要學會隱忍。有些話，說出來會讓老爺生氣的，就盡量不要說。這樣，才不會白白便宜了那些下作東西。”

沈夫人暗自點頭，“那我就聽你一回。”

一晃眼，一個月過去了，楚姝瑤的規矩禮儀，還有琴棋書畫，也學的像模像樣了。

而沈夫人一改常態，居然不再向沈老爺發脾氣了。所以沈老爺，現在也常去沈夫人的院子里。

只是沈嫻，看著沈姝后來者居上，樣樣都比自己強，不禁心生嫉妒，急了眼。

每每與沈姝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不過沈姝不愿意與她爭執，所以每回，沈嫻的拳頭都是捶在軟棉花上。

而這幾天，沈姝居然發現，沈嫻很少來找她的茬了。

心里奇怪于沈嫻的反常，楚姝瑤便問自己的婢女，玉潤倒是不知道底細，可是玉琢是知道的。

跟隨二小姐這么多時日，玉琢也有些看明白了，二小姐是個厲害的，自己雖然應著大夫人那邊，但是也要小心應對二小姐。起碼不能夠得罪了二小姐。

眼下就有在二小姐面前表現的機會，她自然會抓住了。

“二小姐不知道，這大小姐啊！是訂了人家的。只不過現在宮里在選秀，不好在這個時候張揚出去罷了。”

“而奴婢聽說，過幾日，那家的世子，就要來沈府做客了。所以大小姐應當是為了那日的宴會去籌備了。”

“哦？原來大姐姐已經悄悄說定了人家？是哪家的世子？”

“是永昌候府的世子。”

永昌候府？楚姝瑤在腦海里過濾了起來。在西楚國的時候，她是聽說過這么一號人的，聽說是能文能武，是世家貴族里，少有的不是紈绔子弟。

這沈嫻怪不得不愿意入宮選秀呢？原來是說定了好人家。

只是沈家只是很普通的官員家庭，而沈嫻也只是尋常的官家小姐。根本就沒有出色的地方，這永昌候府的世子，又是如何選的這一門親呢？

其中還有什么緣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