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上面車燈已經熄了,很靜很靜,這種時候這樣的靜謐只讓人覺得害怕,關靜白伸手使勁的按電梯的上行按鈕,使勁的按,好像這樣按下去電梯就能早一點到一樣的。
“靜白!又不是個孩子了,電梯不是這么按的!”旁邊又過來一對情侶,一起等電梯,都看她一下下的按上行按鍵,好像看鬼一樣的看她,趙瑞安頗有些拉不下臉面,伸手拉下她的手……
大概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成年人還這樣對電梯的,可關靜白只覺得恐慌,回頭看一眼車子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周圍也沒有動靜。
她很怕他會忽然從車上下來,緩步或者大步流星的過來抓她,好像是老鷹抓小雞一樣的輕易。
好在電梯“叮”的一聲就到,關靜白飛快的上去,按了樓層,看著電梯關門,松一口氣。
電梯門再開,關靜白來不及猶豫,帶著趙瑞安進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沒有電,很黑,插了門卡,關靜白開了燈回身鎖門,看一眼趙瑞安,趙瑞安也看過來,四目交接,似乎又不太妥當。
她剛剛才拒絕了他,一眨眼就又拉著他上樓到自己的房間……
趙瑞安的眼底顯然的也有些別的含義,緩聲開口:“靜白……”
關靜白一把開了房門:“今天很晚了,你在這里睡吧,我去再開一個房間。”
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決方案,她不敢讓趙瑞安開車離開,又不能跟他共處一室,只能去再開一個房間自己住。
也不等趙瑞安回答,關靜白已經出去,大步的坐電梯下樓,去門口服務臺開了房間上樓來,過來趙瑞安的房間拿了些洗漱的東西,看見趙瑞安坐在床邊,臉上有些懊惱的神色,關靜白也不想安慰,只更快速的收拾東西,轉身要走,趙瑞安卻又開口:“靜白,我們應該談一談。”
大約在他的心里,她已經是神經到極致了,他根本弄不懂她在做什么,大半夜忽然拒絕他的要求,又拉他上樓到酒店房間,以為是有轉機結果竟然是她又去開一個房間要跟他分開,而且倉皇失措亂七八糟。
關靜白冷靜一下,深深的吸一口氣。
她覺得她這次是做錯了,不應該牽扯趙瑞安進來,趙瑞安如果出事了呢?
“瑞安,明天再說好嗎,等明天再說。”她緩聲,聲音里透出疲倦。
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是會讓人覺得累了……
可能是她臉上的疲倦真的深重,也可能是太晚了,趙瑞安看著她,半天低頭看一眼表,說:“好吧,明天我們談一談。”
她微不可聞的舒一口氣,覺得好了很多,輕松的感覺,飛快的收拾了東西,開門出去,往自己的房間過去。
走在走廊上,走廊一眼能看到底,新房間跟趙瑞安的房間只隔了幾間房,幾步就到,刷卡開門的時候,小心謹慎,開了房門進門第一件事就是開燈,檢查了房里每一個角落,確定沒有人,又飛快的反鎖,又拿了床頭柜過來抵著在門口,才安心一點點。
去浴室里洗澡,水流沖下來,她蜷縮在浴缸里面,累的無以復加。
這樣疲倦的生活,從十二年前開始,之間的任何時候她都沒能放松過,現在連趙瑞安都卷進來,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可能生下孩子就是個錯誤,現在成了她的把柄,緊緊握在司紹祺的手里。
這么多年了,他就不曾厭倦嗎?她不夠美,不夠溫順,不夠的太多太多,開始的時候以為頂多一年,就能結束這樣的關系了。
一下下的撩著水,想到今天在地下停車場的那輛車子,她真想說那輛車其實不是他的,如果是他,怎么會沒有任何動作這樣靜靜的看著,他最喜歡逼她,看她被逼到死角露出張牙舞爪的樣子,他就開心,然后像哄著小貓那樣的,對她溫言幾句,有時候連一個好臉色都難得見到,反正知道她沒有辦法逃走……
可是心里知道,一定是他。
一定是……
***
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怎么睡著,早上醒來的很早,起床洗漱完過去找趙瑞安,趙瑞安也是早起的人,此刻已經收拾停當。
昨天說好要今天談一談,也是避不開的,關靜白看見他好好的,一夜的確是平靜,心里有點放松的感覺。
“我過去拿東西過來。”關靜白說。
昨天開的房間今天肯定是可以退房的,雖然可以晚一點再說,可是潛意識里面好像也是逃避跟趙瑞安的正面談話,不知道怎么說才說的清楚,她是真的跟他結婚,婚后如果有要求,她不會不同意,可是不想是現在。
關靜白關了他的房門,自己轉身過去自己的房間,才走了兩步,就看見前面,不遠不近的地方,站著的人。
是司紹祺。
他看起來,真的會像個紳士一樣的,站在走廊上面,衣冠楚楚,三排扣的阿瑪尼西裝穿在他身上就不覺得古板,只覺量身定做的貴族氣質,還有絲絲的狂狷透露出來,站在那里,一點沒有早上醒來的困頓,好像是已經醒了很久了,隨時能出席頒獎禮的狀態,他從來都是,可是……
他的眼底,晦暗如墨的地方,那些陰冷透露出來……
冷的讓她覺得徹骨……
她一個人的時候,尚且敢跟他頂撞,而現在,她不敢。
沒有人的目光能從他身上挪開,或多或少都要看一眼,類似贊嘆,贊嘆怎么有一個人能紳士如此。
關靜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天,是他忽然挑了眉,開口:“過來。”
只兩個字。
她的手握的緊緊,深深的吸一口氣,看著他,走過去。
也根本沒有逃避的空間,他已經追來了這里,他們就注定要碰面,區別恐怕只是她主動走過去還是他來抓她過去,這就是唯一的區別。
心里不是沒有恨,恨的咬牙切齒,恨怎么還是這個人,還是無法完全的反抗,可是只能過去。
“開門。”司紹祺略微的一抬眼,看向房門的位子。
聲音四平八穩,好像是平靜。
關靜白拿門卡開門,門開,司紹祺好像是進自己的房間一樣,絲毫都不避諱的進去,在旁邊的小椅子上面坐下。
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小椅子是那種三條腿帶扶手帶靠背的椅子,他坐下,好像就是個君王。
關靜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他的頭發柔順,側臉精細的讓人贊嘆。
他看過來,目光淡淡,好像是一個普通的人在跟她說話,沒有任何一點點威脅:“過來。”
這一次,關靜白沒有動,一動不動,站在門口。
他說了一次,她沒有任何反應,眼底似乎有些冰冷的顏色,加重了語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