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們能不能商量商量??”方安安一邊擦地，一邊試探的問在沙發上坐著的肖正。

“不行。”肖正一口回絕。

她還沒說是什么事呢??

“我還沒說你怎么知道是什么事？說不定你愿意答應啊！”方安安再次努力。

“那好，什么事？”肖正連頭都沒抬，繼續看文件。

“是這樣的，我本身素質太低，我能不能不去考那個國際法律律師專業語言資格證書??”方安安自己說著都覺得繞口，好麻煩好復雜。

“不行。”肖正一口回絕。

“那如果我沒有考過怎么辦？真的開除我嗎？”方安安哀怨，臉皺的好像擠扁的西紅柿。

“不是。”肖正回答。

方安安剛剛松一口氣，肖正又繼續說。

“先賠報名費然后再開除。”

國際法律律師專業語言資格證書報名費大概是2000多人民幣，由公司墊付，如果通過就不用自己付錢，沒通過的就??

方安安想死??

“古人說了，要以德服人！”方安安義憤填膺。

肖正終于按下了手里的文件，抬頭看她，問：“你的意思是我沒有以德服人？”

方安安很想點頭，可是很不爭氣的說不出來。

“老板，我不是那個意思??”方安安心里在滴血，還是解釋說。

肖正低頭繼續看文件。

方安安仰天長嘯，撲著過來：“老板，相信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一定相信我??”

當天晚上，方安安躺在床上，想事情。

很嚴重的事情。

偉人有云：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

她是不是就應該走到重于泰山那一邊去？

夢想理想，在肖正的手心里，都磨滅光了。

橫豎都考不過，考不過是一死，辭職也是一死，為何不死的重于泰山呢？

這是一個問題，嚴肅認真的問題。

***

“我要去美國出差幾天，你跟著。”

方安安從外面被叫進辦公室來，竟然就是宣布這件事。

“那我的考試？”方安安面上一喜，幾乎要蹦起來。

是不是可以不用考了？

昨天想的那些事情都是浮云了，可以不用考試！

“一樣要考，回來時間來得及。”肖正眉毛都不動，眼底波瀾不驚，好像說的很正常一樣。

方安安耷拉著肩膀，轉身往外走。

她是喜歡去美國出差，可是不喜歡跟肖正一起，而且回來還要考試，搞不好肖正自己去花天酒地，把她留在酒店里面讀書，見的那些人還都是跟肖正一樣的大尾巴狐貍，根本就是狐貍開會，她一個小白兔混進去，瑟瑟發抖，隨時可能被人賣了吃了。

肖正這種就像是小時候童話上的狐貍列娜，大尾巴紅狐貍，其他人大概就是北極狐白狐森林狐，反正都是一群精明的家伙。

而且吧，那些人的場合，肯定是正式場合，還得穿禮服微笑，她英文還那么蹩腳，去了多丟人。

“這次去見的都是一些知名的大律師，你的英文多少也能進步一點。”肖正在她身后忽然開口。

“哦。”方安安繼續耷拉著肩膀往外走。

“入住的酒店龍蝦很出名。”肖正又補上一句。

方安安一樣沒什么精神。

連龍蝦也好像沒什么感覺了，龍蝦這種東西偶爾吃一次還不錯，多吃就也還好??

方安安出去，落寞的走到座位上，落寞的趴下，好像一潭死水。

肖正的目光從辦公室里看過來，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這個小丫頭，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能沒精神至此？果然那個國際法律律師專業語言資格證書考試壓力太大？

***

方安安肚子痛的走不動路，又不敢坐肖正家里雪白雪白的牛皮沙發，只能是站著，喝著紅糖水，痛的快要抽筋過去。

肖正看著她站在吧臺使勁喝熱水，說：“過來坐。”

方安安搖頭，臉上已經有些發白了，濕漉漉的。

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如方安安這一種超級強悍的人，在這幾天的時候，卻是痛的要死要活。

從小就是這樣，運氣好了就不會疼的受不了。

一口口的喝熱水，覺得血都快要流干。

覺得面前有陰影，抬頭，肖正已經站在旁邊。

“怎么回事？身體不舒服？”肖正的手貼過來，貼上她的額頭，而后一愣。

沒有發燒，可是觸手一片濕，已經都是汗。

臉色也是煞白煞白。

“我帶你去醫院。”肖正說著就去拿車鑰匙，過來拉方安安。

方安安拽住他的手，覺得好暖，好像舒服一點，搖頭：“不用了，我不去。”

“怎么能不??”肖正說道一半，似乎是想到什么，看向方安安。

方安安點點頭：“是啊是啊，大姨媽，每個月都這樣。”

好像連壞脾氣都有了解釋的理由。

“第一第二天會這樣，后面就好了。”方安安說話都快說不出來，卡著在當下。

“先去坐下。”肖正扶了她過去。

方安安急忙搖頭：“你沙發太白了，萬一??”

嗯，不太好意思說，萬一蹭上了，肯定弄不掉。

下一秒鐘被人打橫抱起來，放在寬闊柔軟的沙發上面。

從一邊拿了毛毯過來給她蓋上，又去端了紅糖水給她。

好感動，生病有人照顧??

“好沉。”肖正兩個字，打她下無盡的深淵。

最近是長了幾斤肉，可是都怪肖正啊，他總是神經半夜忽然的帶她去吃好吃的東西，能不長胖嗎？能嗎？

她的胖都是工傷啊！都是陪他這位大老板吃飯長的肉。

此刻他還要意思覺得她好沉??

想說什么，可是肚子又是一陣的抽痛，不想說話了。

難得的安靜，肖正開了電視，遙控器放在她手邊，想了想，實在沒有什么能有熱量的東西。

去廚房拿了個午餐盒，裝滿了熱水，扣住，上樓去拿了一件高爾夫球衫裹上，放進她毯子里。

方安安看一眼，好貴的牌子。

“為什么遙控器都拿給我？”方安安憋著疼問。

肖正做的好像很順手一樣，遙控器還是特意拿過來放在她手邊。

“我小時候病了，我媽就是這樣。”肖正唇角有些笑，可是說不出的悵然：“不看苦情劇，讓我看動畫片。”

方安安想起來那個網頁上跳樓的美麗女人，想到了肖正那些信，沉默下去，沒再接著說。

每個人都有傷痛吧？

肖正這樣的大尾巴狐貍，也有難過的往事。

大尾巴狐貍小時候，也只是一頭可愛的小狐貍，小狐貍也有媽媽，也有家，還很弱小，需要看動畫片，需要人照顧。

好可憐的孩子，經歷過了什么呢？

都有，只是他從來不說，看上去讓人覺得好像強大的沒有破綻一樣的。

肖正守著她坐在一邊沙發上面看文件，肚子上暖和就舒服一點，方安安迷迷糊糊睡過去，又是疼醒，肖正看著，說：“走了，我們去醫院。”

方安安搖頭也沒用，起來，小步子小步子的走，肖正扶著。

“好像沒那么疼了??”方安安開始找借口。

為了大姨媽太疼去醫院，是不是有點蠢？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么扛過來的，也沒事啊。

肖正不管這些，直接抱了她，下電梯到車庫，開了車，載著她就往醫院過去。

“還是別去了，我都好了。”到醫院門口，方安安又開始猶豫，疼的臉上往下掉汗也不想進去。

肖正一把抱了她，不給她多余的機會抗辯。

好丟臉，晚上走廊里的護士看見，急匆匆的推了擔架車子過來：“病人怎么了？出什么事？”

肖正頓了一下，回答：“腹痛。”

“什么引起的？吃了什么東西嗎？這個季節食物中毒和腸胃炎都很多，哪里疼？指出一下，有沒有病史？膽結石之類。”護士長專業而干練的一口氣說。

方安安簡直想死，諾諾的說：“是來例假，太痛??”

正在手忙腳亂做準備的護士長和兩個護士一起，都停下來，鄙夷的目光看向方安安。

最后護士長說：“來例假也會疼死人，不能小瞧。”

后面兩個小護士連連點頭。

可是目光仍然是鄙夷的落在方安安身上。

大半夜為了例假跑來醫院急診室，大概從古到今也沒有幾個人??

方安安悲憤的看向肖正，肖正眼底波瀾不驚，仿佛是沒受到任何影響。

醫生開了陣痛的藥物，護士給方安安打了，很快就不太疼。

從醫院出來，方安安看著肖正：“說了不用來醫院，開始兩天疼而已。”

肖正給她開了車門，看她進去，關好車門才去駕駛位那邊上車，深吸一口氣說：“身體最重要。”

方安安看他說話的神色，眉目里面似乎是籠罩了什么。

他的媽媽，選擇了從樓上跳下去。

很想去撫平了他眉心的那一點皺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