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掛長空的圓月似乎像個孩子般在盯著李府發生的‘熱鬧事’。久久不肯睡去。

李福見著回來的家丁都找不到人，心中多了幾分急躁。

“快去給我找！咳咳”他激動的指喚著眼前的幾十名家丁。早已氣急敗壞。

“是！”

家丁齊齊回道。又去取了火把后相繼往門口方向去。

“什么門生？”鳳凌楚不曾記得李溫何時招收過門生。聽到言語。李福臉色略顯尷尬道:“老爺說自己有武沒有墨，是個粗漢，想來便招幾個門生教他識書認字。”

鳳凌楚半蒙半懂間，又聽一個急促聲音傳來。

“公子，福伯，小姐……小姐暈過去了。”

李福一聽，緊張回道:“快去請大夫。”

……

天空微微打開雙眼，床榻上的嬌人像這蒼白的天空一般，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柳錦無力睜了睜眼，這一覺睡得有些長了。再醒來竟然是兩天后。眼眸還沒完全睜開，就看見一抹淺綠色在眼景中飄來飄去。房內女婢將熬好的藥端到房間內，又打來了熱水。

呃～

柳錦表示不舒服的叫著。又起身坐了起來。女婢聽著聲音后又見柳錦起身。停下手中的動作，迅速抬了舒軟的枕頭放在她身后。

“姑娘，你醒了？”女婢定定看著柳錦。柳錦此時已經看清了眼前的人。

“葉莜？”柳錦瞧著熟悉的臉龐，清秀水靈。還看得出還有些許靦腆之色。正是長得最開的年紀。柳錦將打量收進了深處。又恢復一副虛弱疑惑模樣。弱弱問道:“你是何人？我現在是哪兒啊？”

葉莜看著一臉茫然又帶著怯意的柳錦，安慰道:“姑娘莫慌，這里很安全。是我們公子救你回來的。小的是服侍姑娘的女婢。”

待看著柳錦不言語。她又看著桌上的藥，走上前去取了來:“來，姑娘先將藥喝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救我？”柳錦抵著藥不喝，看著葉莜問道。

“姑娘看看自己身子，這般虛弱了，有些問題倒不如先將藥喝了？”

門外傳來聲音。說話間長夜已經進了門。一席白衣束身，面容俊俏白皙，修有八尺有余。

柳錦抬頭看去。葉莜有禮向男子弗了身。

柳錦本能向后退縮。

“姑娘別緊張，在下并無惡意。不過想來看看姑娘如今怎么樣了。”長夜解釋道。

長夜思襯，從腰間取出一瓶白玉模樣藥瓶。倒出兩顆，遞給柳錦道:“這個藥有助于體力的恢復。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身體還是很虛弱。”

柳錦接過兩顆黑色的藥丸猶豫打量。長夜看她遲遲不進口。

問道:“怎么？姑娘是怕我下毒不……”最后一個成字還沒落下，卻瞧著眼前女子已吞了藥。

柳錦吞了藥，又謝道:“多謝公子相救。”

見著任務達成，長夜也不再逗留，道:“那沒什么事我便先出去了，你好好照顧她。”他把眼神轉過葉莜道。

葉莜低頭應答:“是。”

人去后，柳錦趁機封了吼，防止藥往肚中咽。

“廚房今日為姑娘做了補湯，我這就去廚房端來。”葉莜瞧著柳錦模樣開口道。

“多謝姐姐。”

待腳步聲散去。

柳錦方揚起蘭花指用內力將吞下去的藥丸從喉間引出。已融化的黑藥丸已縮小了一圈。又倒來些茶水漱口，直到確定藥已除去。

半會兒，葉莜端著吃食進了門。又為柳錦簡單洗漱了一番，隨即引她到桌邊圍坐。

“姑娘，廚房早早熬了米粥和雞湯，現在該是不燙了。來，嘗嘗吧？”葉莜為柳錦舀了一些米粥入碗。遞給柳錦，眼神不移的盯著她。似乎是要看她喝下去。柳錦雖然沒看她，可余角是清清楚楚看到她在盯著自己。于是佯裝舀了一勺慢慢放進嘴里。到了嘴邊又退回了手。尷尬道:“這米粥燙口。”

“怎么會燙呢？定著時辰了。方才奴婢端來之時不曾覺燙口啊。”葉莜復道。眼神間閃過一絲失望。

“不信你試試？”柳錦舀上一口就往她嘴里遞。女婢卻是緊張擋了，一臉擔憂道:“姑娘別折煞了奴婢，這是公子給姑娘特意準備的。”

柳錦看著模樣，心里已經有了底，這粥八成放了東西。

笑道:“姐姐可真喜歡打趣妹妹，我不過你們公子救回來的卑賤姑娘，哪來你們公子關照的福分？難道是姐姐這粥里放了什么東西？不敢喝？”

葉莜躲閃著眼色，笑道:“姑娘真的是喜歡說笑。那奴婢便斗膽為姑娘試試嘴？”

隨即又取來一湯勺，在柳錦碗間舀了一勺，放進自己嘴里，又吞咽了下去。

“姑娘，這米粥已經不燙口了。我重新為姑娘盛些。”

見著葉莜緊逼。

柳錦也佯裝吃了幾口。而后又悄無聲息逼了出去。

李煜聽聞自己的弟弟被人殺害，日夜兼程緊趕終于回到荊州。又帶了三千將士。

剛回到府中，一眼瞧見的是牌匾上纏繞著白布。家丁裹著白布身穿素服。棺材醒目就放在正門的正堂里。李福管家一眼見到了李煜。急忙上前哭喊:“將軍，老爺……老爺被人……”還沒說完話李煜就進門，脫下戰甲，走往正堂，深情跪地磕了頭。

盯著棺材，眼眶中泛濫著濃濃殺意。冷冷道:“先將員外厚葬，其余的以后再說。”

將士們往著門口西邊方向去，街上只見著浩浩蕩蕩的士兵往衙門的方向去。

李煜又招呼管家主持著喪禮。許老大爺隔天就從柳州趕來，許母在房間陪著還在恍惚的女兒，許老爺就已經守了一夜靈。已經去睡了。

李煜又去換了素服，行著“主家人”該做的叩禮，跪拜。幾個巫師在棺柩前喃喃自語，似在超度。

將軍武士感情戲本就重，總有人預感，他唯一親弟弟死了，定是要將這荊州攪動一番。

晌午日色上揚，天微微有些暖意。柳錦依偎在床頭邊似在休息，長夜進門瞧著柳錦魔王，問道:“錦姑娘可是在休息？”

柳錦睜開眼。看到熟悉的人站在眼前，并沒有出乎意料的驚訝，只是點了點頭。

“已經休息夠了，公子找我是有事嗎？”

長夜隨即淺笑，看了一眼柳錦道:“公子有請。”聽此柳錦內心起了絲絲波瀾。

走至一個花園里，花已然凋去了大半，剩下的卻也不堪。但是些小樹還是綠得盎然。柳錦走著，聽到一陣悠揚的琴音傳入耳，再繼續走著，只見一個男子在亭子里正襟危坐的彈琴。長夜將柳錦送至亭前便知趣離了身。

莫文城仍舊不緊不慢的彈著，待曲終了，他才悠悠落下手。隨即抬起頭，意味深長看著柳錦。“果真是個美人胚子。”

柳錦向他弗了身。道:“公子好琴音。”

莫文城看著她，又淺笑道:“論琴藝怎么比得上錦姑娘呢？”隨即又問到:“不知錦姑娘在我的琴聲里聽到了什么？”

柳錦細細回憶，笑道:“公子琴音悠揚，雖是好聽卻摻有不屈和些許不滿，落音轉音利索卻讓人覺得有王者之氣。想必公子想表達的不僅僅是在這琴音上吧？”

莫文城聽到回答，顯然詫異。難得會有人知他這琴外之意。

“果真是位聰慧的姑娘。”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故作沉思了一席，又道:“公子，奴家想回去。”

莫文城聽著言語倒是詫異，眼神復雜不過也沒多停留，只是片刻又恢復神情問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事？你這樣回去可知自己會有什么后果？”

“知道，我殺了李員外，如今恐怕所有人都在找我。我要回去，斷不能讓些無辜的姑娘為我頂罪。”

“既然你知道你殺了人，為什么還要回去？你明明知道自己回去只有死？而且……明明知道自己的錯事，為何又要去做？”

“公子……這是？”柳錦眼神暗淡，又問道:“公子從李府將我帶出來，恐也是李員外的人吧？如今……是想怎般找我報仇？”柳錦閉眼。又道:“我既已殺了人，這條賤命自是不足惜，公子若想殺了我請便。不需盤問，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為，斷無何同黨。”

似已做了將死準備。莫文城看著柳錦，聽著眼前的女子的話，不禁勾弧笑了笑。

“錦姑娘當真是不怕死？”

“死？誰不怕？不過亂世中誰又能求得活得安生？如今，我落在公子手中，也知斷難脫身…只求公子能給個痛快。”

莫文城盯著柳錦，似是很滿意。笑道:“我若想殺你，便不會救你。”

又聽莫文城道:“那李溫倒死不足惜。”

“只是，你如今殺了李溫，他那兄長李煜如今已回了荊州，李煜乃是當今南寧的鎮國將軍，他回來，恐是，定要掀起一番風浪。定會拆了你那花月樓。”

聞言，只見柳錦眉頭緊鎖。跪地道:“求公子指條明路。我死了倒不緊事，可若是因我一人受累了整個花樓里的姑娘……”

莫文城笑道:“如今亂世之中，誰都是先關心自己的命，你不在乎自己生死，卻關心花樓中的姑娘會因你受牽連，想回去認罰？”

……

“本就我一人做錯了事，卻要連累其他姑娘受累？奴家做不到！！”

“呵，倒是個重情義的女子。也罷，既然你要尋死，我也不再阻攔。”

又道:　“明日派人便送你回去。”

“公子，公子為何要救我？”柳錦看去將離去的莫文城，問道。

只聽莫文城一笑，隨著身影離去聲音也清去。

“因為在你眼中看到了求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