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一片沙洲,墨嫡一眼望去,看不見盡頭。
微風(fēng)凜冽吹動著墨嫡的頭發(fā),遠處看不見人,就如果死寂一般的星球映入他的眼前。
墨嫡大聲呼喊著,應(yīng)和他的只有風(fēng)聲。
腳踩在沙石上,發(fā)出摩擦鞋面的聲音,遠遠看去,不知不覺自己已經(jīng)走過了很遠,留下一處處清晰的腳印。
“有人嗎?”。
墨嫡再一次大聲呼喊著,眼前走過來一個老頭。
微沙泛起,看不清老人的面容。走了許久墨嫡能看著人也是萬分激動,準(zhǔn)備對著老人搖手打招呼。
對面的老人也伸出了手,抓起眼前漂浮的沙塵,只是低沉的說了一句:“你,還不到來這里的時候”。
墨嫡眼前突然閃現(xiàn)出刺眼的光芒,只覺身體像跌入萬丈深淵一樣無法掙扎。
“嘀~嘀~嘀~”。
心率檢測儀的聲音傳過墨嫡的耳朵,他漸漸睜開沉重的眼皮。耳邊隨后傳來一個聲音:“心率60正常,血壓110/65正常,可以轉(zhuǎn)入普通病房”。
墨嫡身處實習(xí)的醫(yī)院之中,自己躺在病床上,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所有關(guān)節(jié)都能微微的抬起來。
墨嫡對著自己面前的穿著白大褂的大夫輕聲問道:“我怎么了?”。
“我是你的主治醫(yī)師,你昨天被送來時就已經(jīng)處于休克狀態(tài),你命可真大,送過來很快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我們搶救了一晚上才把你給拉回來”。
這個主治醫(yī)生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中的聽診器放在墨嫡的胸口。
主治醫(yī)生叫了一個護士,示意她把吊著的葡萄糖換一個過來,又沖著墨嫡驚訝的說到:“按照你的身體素質(zhì)能在么快醒過來,身體指標(biāo)還都算正常,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啊”。
主治醫(yī)生翻了翻資料詢問到:“你是這個醫(yī)院新來的實習(xí)生吧,我們能給你調(diào)到職工病房,你等著,我去交接一下手續(xù)”。
主治醫(yī)生隨后叫著剛過來的護士:“你吊瓶換上后,叫幾個人過來把床抬到職工病房,我去其他地方查一下房”。
說完話的主治醫(yī)師看了一眼墨嫡,剛想要再說話,但還是沒了話語,離開了房門。
“護士,昨天怎么了?”。
墨嫡無力的詢問著眼前的護士,護士和來的兩個維修工,推著他的病床,護士低下頭對著墨嫡說到:“昨天聽說死了很多人,救援的人員說現(xiàn)場慘目忍睹,你可別說是我說的,看你是醫(yī)院的職工我就對你說了,上頭讓壓下來這件事”。
墨嫡眼角漸漸留下了淚水詢問道護士:“我的父母呢?”。
護士用醫(yī)用紗布擦了擦墨嫡的眼角后回到:“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誰,現(xiàn)在還在統(tǒng)計現(xiàn)場遇難者信息,你父母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幫你留意一下”。
墨嫡說出父母的名字,對著護士說了聲謝謝,又閉上了眼睛。
墨嫡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只聽見有著吵吵擾擾的聲音,然后伴隨著一大聲哭叫聲。
這個聲音非常的熟悉,是華彤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墨嫡勉強支撐起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艱難的奔向聲音的方向。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墨嫡晃晃悠悠的身子,自己扶著樓梯把手下了樓,在二樓的重癥監(jiān)護室門口,墨嫡看見了滿臉憔悴的華彤半蹲在蓋上白布的病床前,不斷呼喊著她父親的名字,聲音變得沙啞了起來。
眼看華彤體力不支要栽倒在地面,墨嫡趕快上前一步,重心不穩(wěn)的他正好跌倒在華彤將要倒在地面的下方,用仰著的身體接住了華彤。
墨嫡慢慢起身抬起華彤抱在自己的胸前,華彤也漸漸睜開了雙眼,看見眼前的墨嫡,華彤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失聲大哭了起來。
墨嫡正對著病床,用手指慢慢掀起眼前的白布,露出的是一張慘白的臉,下頜骨左側(cè)半邊和左側(cè)鎖骨上方的一段組織消失,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組織并伴隨著若隱若現(xiàn)的一側(cè)頸椎,墨嫡快速蓋上白布,示意醫(yī)護人員趕快拉走病床。
“我妹妹在哪?大夫!我妹妹在哪?大夫!”。
遠處是蘇橙的聲音,他見著一個穿白帶掛的,就不斷的在重復(fù)著這一句話。
轉(zhuǎn)過頭的蘇橙看見墨嫡和華彤二人,緊忙的跑過來拍著墨嫡的肩膀叫到:“兄弟,你們還活著太好了”。
蘇橙看了看華彤憔悴的面容,問到墨嫡:“她怎么了?怎么都坐在地上啊?”。
轉(zhuǎn)頭瞪大眼睛看向傍邊的護士叫嚷到:“都愣著看什么啊?趕快把空病床推過來啊”。
護士被蘇橙叫的緩過神來,推著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一張病床,抬起華彤去往職工病房。
在這一路上華彤緊緊的抱住墨嫡,蘇橙也通過墨嫡口中了解到了華彤的父親也遇了難。
墨嫡安慰著蘇橙:“你放心,你妹妹一定能找到的”。
蘇橙也回問了一句墨嫡父母的情況,墨嫡告訴蘇橙現(xiàn)在暫時還沒得到任何消息。
進入職工病房的三人,面面相覷沒了話語,只是呆呆的看著彼此等待著消息。
“這里有破的衣服掛在洞口,救援隊,放出小型勘探儀”。
救援隊拿起儀器放在半米左右的洞口內(nèi),顯示有生命跡象,救援隊的一個人通過顯示屏看到有個人形的熱成像。
“快來!洞里有活人,快救人!”。
救援隊不斷召集著隊友,不斷用手中的鐵鍬輕輕的戳開泥土。救援隊在生命體周圍挖出了一個近兩米長的傾斜洞口,慢慢用手剝?nèi)ネ翆樱l(fā)現(xiàn)的是一個滿身是泥土的一個人,用手搭在頸動脈上試了試。
“人還活著,快抬上擔(dān)架,趕快送醫(yī)院”。
救援隊迅速將人抬上了車。
蘇橙和墨嫡看見窗外空中的磁懸浮軌道過來一輛救護車,他二人很快跑到窗戶前,救護車開啟車門,蘇橙大喊了一聲:“我妹妹!”。
蘇橙沒有半秒遲疑轉(zhuǎn)身跑到房門口,回頭對著墨嫡說:“你照顧華彤,我去看看我妹妹”。快速跑步的聲音消失在走廊離里。
墨嫡看見蜷縮在床上的華彤想要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同樣他也更擔(dān)心自己父母現(xiàn)在的狀況怎么樣了。
“墨嫡,死亡的106人名單中沒有你父母的名字”。
說話的正是早上送他過來的小護士,并且安慰道墨嫡:“現(xiàn)場已經(jīng)清理完了,沒有找到你父母,他們應(yīng)該是健在”。
墨嫡聽到父母沒在名單里松下一口氣,但是又充滿著疑惑,為什么會這么長的時間里父母也不來看他。
門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了這間房屋,門開了,只見其中有兩位老人穿著白大褂,其中一位正是昨天科教科的袁部長,還有三個和袁部長相同年紀的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有一位帶著棕色透明眼睛的男子開口說到:“誰是華彤?”。
華彤漸漸在床上伸展開蜷曲的身體,看了一眼找自己的男子,也認出了穿白大褂的正是昨天的袁部長,慢慢的舉起一支胳膊說到:“我是!”。
“那位實習(xí)生,請你先出去一下,我們有話要對這個小姑娘說”。
袁部長看向墨嫡示意他出去,墨嫡看著有本院大夫在,也就沒多想什么,出去關(guān)上了房門,隔著窗戶看著里面的情況。
房門關(guān)上后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墨嫡一會兒用耳朵貼著墻面,一會兒趴在地上,病房內(nèi)傳不出來些許聲音,房門外來往穿梭的醫(yī)護人員露出詫異的表情,搖搖頭也就離開了。
病房里袁部長上前來,坐在華彤的床旁,握住了華彤的手,面帶微笑的開口到:“是這么個情況,你看你是我們醫(yī)院實習(xí)的大夫,面對你家里出現(xiàn)這樣的事,我們也深表惋惜,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今后會成為我們醫(yī)院重點培養(yǎng)對象,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我們都會盡全力滿足你”。
袁部長看了看華彤,她輕輕點了點頭,然后松開手,又看了看戴棕色眼睛的男子,轉(zhuǎn)過來對華彤說到:“那么剩下的話就由賈市長和你說吧”。
袁部長被護士攙扶起來,袁部長口中的賈市長本市星海市的市長。
賈市長拽過旁邊的一個椅子,面對著華彤坐下輕聲細語的說到:“你們父親也是有名的收藏家,近些年來也和我們打過不少交道,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們和你父親公司的人都打好招呼了,現(xiàn)在來和你商量一下。我們想以你父親病發(fā)去世向媒體交代,當(dāng)然會給你很大一筆撫恤金,就是采訪時我們要統(tǒng)一口徑,你看好不好?”。
“你和我父親很熟嗎?怎么沒聽我父親提起過你?這不是在和我商量吧,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是一種威脅?”。
華彤起初露出些許的好臉色,逐漸變得冷漠起來面向袁部長:“竟拿好話框我,你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人,何必在我面前在假惺惺”。
“你要不同意我說的話也可以,我們配合之下,我還可以護著你點,但是畢竟你一個人,人微言輕,又是剛步入社會,以后的路還長著,為以后的人生要考慮一下,畢竟什么時候你有點危險,電子檔案上多上一筆污點,我們也不好再插手,還有你的父親生前一直都是業(yè)界很好的名聲,你也不想你父親死后要背上罵名吧”。
華彤冷漠的表情逐漸松弛下來,頭埋進大腿內(nèi)側(cè)失聲哭了起來,并同意了賈市長開出的條件。
窗外的墨嫡看見華彤又在哭泣,馬上拽開門詢問情況,旁邊的兩個西裝男子擋住了墨嫡,看見墨嫡著急的闖了進來,華彤抬起頭告訴自己沒有事,墨嫡確定了華彤沒有事之后又退出了房門。
此時蘇橙帶著妹妹走來,看見墨嫡站在外面詢問了一下什么情況。
墨嫡搖了搖頭,蘇橙通過窗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拍拍墨嫡:“你看昨天的袁部長,傍邊那位我在導(dǎo)診臺看見了是咱們醫(yī)院院長,其他那幾個人是誰?”
墨嫡看著蘇橙身后的蘇米娜問到:“你妹妹沒事了嗎?”。
蘇橙笑到:“做了個全面檢查,無大礙,聽救援隊說應(yīng)該是炸進了兩米深的洞里,她硬是一點皮沒破,你說我這妹妹命夠大的,在職工浴室里洗了洗就出來了,觀察24消失無大礙就可以出院了”。
思索再三后蘇橙又問了一嘴:“你父母有消息了嗎?”。
墨嫡愁眉苦臉的回答到:“現(xiàn)場傳過來的死亡名單里,沒有我父母的名字,但是我父母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不知道怎么樣了”。
蘇橙又拍了拍墨嫡的肩膀安慰到:“你放心,叔叔阿姨也能福大命大,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賈市長交代完一些具體的事項后向房門走去,嘴角向上一揚又說出了一句話:“剛才進來的那個男孩子好像很在乎你啊”。
聞聽此話蜷縮身子的華彤,慢慢抬起了頭,看著賈市長走出的方向大聲叫住了他。
賈部長回頭后看了華彤一眼,捂住心臟,面容扭曲,表情痛苦的倒在了地上,華彤也隨之昏迷了過去。
蘇橙看見華彤和市長都倒下喊了一句:“我去,要出人命了”。
蘇橙馬上推開房門,墨嫡一個箭步飛奔向華彤床前扶起她叫著大夫,袁部長和醫(yī)院院長在搶救著賈市長,聞聲趕來的醫(yī)生架起擔(dān)架把賈市長抬了出去。
墨嫡大聲喊道:“快來人啊,這還有一個昏迷著呢?”。
墨嫡并不了解太多的臨床急救措施,蘇橙在旁邊對著華彤做著緊急搶救措施,聞聲而來的另一個大夫檢查了一下,馬上叫上護士送往搶救室。
墨嫡在搶救室門口焦急的等待著,蘇橙問到墨嫡:“剛才你看見了嗎?”。
墨嫡回到:“嗯,我也看見了”。
蘇米娜走上前來也說到:“你們是說華姐姐的眼睛通紅的事嗎?剛才看起來好嚇人”。
墨嫡和蘇橙同時望向蘇米娜驚訝的說到:“你也看到了?”。
第二天墨嫡、蘇橙、蘇米娜三人陪著華彤來到她父親的墓碑前來參加葬禮。
其余親屬和重要公司職員散去后,華彤遲遲不肯離去,原本就是單親家庭的她,此時已經(jīng)再無一個親人。
墨嫡過去獻上一束花安慰了許久華彤,蘇橙兄妹倆在遠處觀望著。
蘇米娜笑著問道:“唉?哥,那個市長后來怎么樣了?”。
蘇橙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華彤的方向,面容充滿了幸災(zāi)樂禍回應(yīng)自己的妹妹:“賈市長被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心臟咣咣咣每分鐘跳了200多下,最后用射頻消融術(shù)才給他拉了回來”。
微風(fēng)漸起,輕柔的風(fēng)不斷的吹過這四個年輕人,此時墓碑旁的四個人,彼此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正在悄然的發(fā)生著變化,迎來他們的將會是命運的轉(zhuǎn)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