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你和蘭陵王是什么關系?又怎么會出現在此處?”這句話,大抵也是問出了在場除了高延宗與高長恭之外,所有人的疑惑。
主座上的高湛在緩緩開口說出這番話的同時,目光也正上下仔細打量著她。
“九叔,這位姑娘,她便是……”
高延宗原本見著鄭清清才出現,已經是有些激動到難以言表,這會兒見高湛開口詢問,自是比誰都還激動的。當即猛的站了起來,欲要向高湛介紹鄭清清。
“嗯?”卻見上頭的高湛因為高延宗的一時失去體統,整個人面上變得嚴肅起來,目光轉向高延宗,淡淡道:“難不成你是這位女子,你知道她的情況,想要替她說話么?看看你,身為一個王爺,像個什么樣兒?還不乖乖閉嘴,給朕老實坐下!”
雖高湛神色與言語之中都透著威嚴與毋庸置疑的說一不二的強大王者氣場對高延宗一通呵斥,可他并未想真正責怪高延宗的意思。
卻見高延宗在高湛一個看似嚴厲的眼神殺過來之后,果真是乖乖閉上了嘴,老老實實的坐回了原位。
且不知是不是真的將高湛剛才對他的態度,讓高延宗這小子真的當了真,卻見他坐下了,面上還一副哀怨的樣子,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般,撇了撇嘴,口中還一副念念有詞的模樣,不禁想讓鄭清清有點啞然失笑。
在場的眾人當然是習慣了高延宗的性子的,這會兒見狀,當然知道他們皇上不會真的去怪罪于他,可不知道為什么,卻也是和鄭清清一般忍不住想要笑出聲。
可又礙于主座上高湛的龍威,怕等會兒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來,怕真的會落的比他們安德王還更不好的結果。
故,一個一個的,也是只好將這笑意強壓了下去,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將目光重新移到了鄭清清身上。
聽得高湛在問她,鄭清清便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主座上的高湛。
也是因為這個,她也才得以近距離的看清了高湛的真容。
都傳在北齊皇室高氏,無論處于什么階段的男子,多出容貌皎好者甚多,生來不但自帶著幾分謙謙君子的優雅氣質,更多的,便是皇室該有的那分貴氣。
今日一見高湛,鄭清清內心驀自感嘆,這傳聞當真還是是有幾分可信的。
雖步入了中年,可看上去,高湛卻沒有被歲月的殘酷的痕跡所照拂。
非但面容沒有呈現出到了一定年齡該有的一種老態,相反,熠熠生輝的金冠襯著,一襲耀眼的黃金鎧甲加身,這輝煌的燈火更是襯得他給人一種以作為君王的一種霸氣強大的王者之風,容光煥發,目光炯炯,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天子之氣。
想必,他們北齊的皇帝陛下高湛。
若是放在年輕時候,那出眾的容貌,定也不輸給現在北齊那些年輕的北齊皇室的皇子王爺們吧。
“清清,別傻愣著,九叔在問你話呢。”高長恭見鄭清清整個人看著高湛突然有些神情恍惚,又偷偷瞥了一眼主位上的高湛,面上一時辨不出喜怒,怕高湛接下來發難于鄭清清,忙挪的離鄭清清近些,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清清扯了扯鄭清清的袖子,壓低著聲兒提醒她道。
“啊,哦!”被高長恭這一喚,鄭清清整個人才如夢初醒般的反應過來,對著主座上的高湛,就直接一個恭敬的拜禮道,“臣女鄭清清,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禮行完了之后,鄭清清依舊一副恭敬的垂著腦袋,卻也不忘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主位上高湛的神情。
依舊辨認不出喜怒的模樣。
這不由得讓向來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鄭清清有些內心劃過一絲緊張。
畢竟自己現在真的面對的是他們北齊的天子啊。
鄭清清夾雜著一絲緊張的話才剛落,只聽這廳中頓時又起了一陣嘈雜的竊竊私語聲,具體的她也是聽不大清,也記得不大真切了,想來是因為她的這句話而一時之間炸開了鍋的一番議論罷。
卻見主座上的高湛在聽了鄭清清的話后面色依舊如常,又是緩緩從主座緩緩起身,走到鄭清清與蘭花舞面前,揮手示意兩人平身,又重新將她仔仔細細的打量個遍。
“鄭清清……”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眉頭緊鎖,似在回憶著些什么,且還帶著些試探的口吻,不確定的試探性問了一句,“可是滎陽鄭府的那位丫頭?”
“正是。”也不似平常女孩子家文縐縐拐彎抹角的說一大堆沒用的客套話,鄭清清直接了當的對高湛回了這兩個字。
而后又想起了身邊的高長恭,復又看了看他,不自禁的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幾分女兒家的嬌羞姿態回高湛。
“原本家族里是想待王爺得勝歸來,再進皇宮向皇上請一份賜婚圣旨,讓清清與王爺完婚,已經讓清清安分的待在府中準備出嫁事宜。只不過,清清念王爺心切,卻是沒好好聽話,擅自做主的就自己打聽了王爺的下落,離開鄭府找來了。還請皇上饒恕臣女的任性與擅自主張。”說罷還作勢又恭敬的沖高湛行了一拜,給人營造出了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
鄭清清話才落,蘭花舞且微微抬頭偷偷環視了一下那些個人的表情,卻發現那些人原本由疑惑不解,逐漸統一的都轉化為了驚詫的模樣。
那眼神好像就在說“真沒想到,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竟是滎陽鄭府家的千金”云云類似的意思。
誰都知曉這名門望族滎陽鄭氏一族與蘭陵郡王府以及北齊皇室相交甚好的關系,自然是不難想到鄭氏會與他們蘭陵郡王聯姻一事。
當然,他們突然如沸水一般又一番竊竊私語的同時,也不忘記觀察鄭清清這番話落后高湛的神情與反應如何。
“果真如此。”卻見高湛原本讓人一時琢磨不出喜怒來的臉,這會兒卻是聽了鄭清清的話后,嘴角終于是緩緩的掛上了帶著些許溫度的笑容,仿佛知曉了一切的模樣。
頓了頓半晌,才繼續對她說道:“前幾日得了滎陽鄭府來的書信,朕已經大概知曉了些情況。這也怪不得你,畢竟阿肅是你未來夫君,對其擔憂掛心也是實屬于正常。朕又何來怪罪之說呢?”
見高湛這樣說了,對他性格還算有幾分了解的高延宗與高長恭的內心頓時松了口氣。
看這樣子,九叔是沒有要怪罪于她的意思。
卻是在因為這句話,廳中的眾人也跟風似的作勢笑了笑并且玩笑似的調侃的語氣過后,又見高湛將目光轉向了她身邊的高長恭。面上依舊揚著一抹笑,“阿肅,能娶到滎陽鄭氏名門望族的小姐為妻,真是為我大齊皇室之一門光榮之事啊。且在朕看來,這鄭氏小姐與別的女子頗有不同之處,人生的雖然溫婉清秀,可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堪比巾幗英雄還要更濃的一英氣,看起來,并不比那些熱血男兒遜色。日后,定是能成為你的好賢內助。你,可要好好待人家才是啊。”
聽罷高湛言,鄭清清的面上不由得微微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紅暈,一時之間,竟忘了如何回復。
倒是一旁的高長恭,難得見鄭清清露出了這樣的姿態,一時沒憋住,輕笑出了聲兒,卻也是不忘回答高湛方才對他說的話,一副無比認真與堅定的模樣,對高湛說的話點頭做保證。
眾人逮準了形式,自然是要迎和高湛的話。
見此情景,一個一個的皆是緩緩起身,朝兩人躬了躬身,說了幾句象征性的祝福話語,便又得高湛一個眼神,紛紛重新落座。
正擅自的在內心思忖著他們的皇上接下來如何打算之時,見他們此刻龍心大悅的君王突然大氣的揮了揮衣袖,帶著幾分喜慶之色,“今日還未班師回朝,蘭陵王與鄭氏小姐的婚事暫且擱放在一邊,待回了宮,朕立馬下一旨賜婚,并選個良辰吉日讓蘭陵王與鄭家小姐成婚,昭告天下。宴會也差不多到可以散的時候了,眾將軍們也趕快好好休息,好明日趕回鄴城。”
眾人見高湛負手要轉身離去,便也緩緩起身準備離開席位散去。
卻見高湛腳就要邁出了門的那剎那,又將步子收了回來。
眾人見狀,以為自家皇上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兒吩咐于他們,剛走出的幾步,也手了步子,急急的走到原位上,恭敬的垂著頭,一副洗耳恭聽天子吩咐的模樣,等著他開口。
“對了,李將軍,今夜天色已晚,更深露重的,怕是這鄭小姐和她的丫鬟沒找好住處。可這么晚了,不知你府中的下人丫鬟是否已經歇下,可否讓人打掃出一間干凈的廂房,讓兩暫住這一晚?”
可萬萬沒想到,他們皇上接下來開口卻是只吩咐了這個。
但君王一開口吩咐的話,縱使他們內心有異議的,真的敢當面說出來的,又有幾個?
只不過是在內心說了一通,面上自然是待高湛說完了這番話后,通通做出了一副恭敬的模樣目送高湛離去。
當然,那被喚做李將軍的中年男子自然是這府中主人。
況且,圣命難違。
皇上說出來的話,對他們這些臣子來說,那就如同圣旨一般重要。縱使這個時間他府中的奴婢小廝全都睡下了,這會兒敲鑼打鼓的也要把他們全部喊起來,按照皇上的話去辦。
更何況,這鄭小姐可是未來的蘭陵王妃,而蘭陵郡王此時正得圣寵,又在朝中頗有些威望,只要是討好了他們,無論是在大事小事上,對自己日后,定也只是有好無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