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有天賦，在她報名練習的那段時間里老師就發現了她的天賦，所以理所當然的她成為了領舞者。她們每天放學后都會留下來練舞，我總是留在舞蹈室門口等她，每天都是。我會看看書，看看云，但更多的時候是看著她翩翩起舞，沖著我笑。”
“她的伙伴們久而久之也都習慣了有她有個哥哥每天放學后都會在舞蹈室門口等著，有時候她們會跟她開玩笑說：難怪曦曦跳的那么好，人家哥哥每天都來陪練呢，要不曦曦去把哥哥也拉進來一起跳唄！”
“時間呢就是這么不經意的就流走，我們每天無論上學放學都習慣了一起。一起吹風，一起曬太陽，一起吃冰淇淋。就算下雨了也不撐傘，踩著水追逐著回家，媽媽準會給我們熬一鍋熱湯。”
“直到六一那天終于到來，曦曦在舞臺上領導著她的小伙伴們翩翩起舞，就像一個個小精靈一樣，雀躍靈動。而曦曦則是那群小精靈里的天使，那么美好。我在臺下想啊，看吧看吧，領舞的小丫頭就是我的妹妹啊，是我家的曦曦。”
“后來她得了獎狀呢，那就是一張小天使獎狀。曦曦很開心，我也很開心。那天過后她就可以不用再練舞了，我們又可以像最初那樣，可以去好多地方玩兒，等到天快黑了才瘋著跑回家。”
“那天放學特別早，我們像往常一樣買了冰激凌。她還穿著她跳舞的白裙子和漂亮鞋子，跳舞時擦的淡妝還沒有洗掉。我感覺就真的像是帶了個小天使回家一樣，一切都那么美好。可那份美好就在那一刻定格，成為永遠也不會再翻動的畫面。”
“我清楚的記得媽媽說過，走路要靠右行，紅燈停綠燈行。我們從來都沒有逾矩，那輛車是故意撞過來的，一定是的！”
黎銘越說越激動，他緊握著輪椅扶手，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的眼睛里不知何時竟已隱忍起淚珠，這個狀態的黎銘，夏妍還從未見過，她想要出聲說點什么。
“我不是一個好哥哥，我沒有保護好曦曦，我沒能完成我和媽媽的約定。是曦曦推開了我，我只是被壓斷雙腿，可曦曦卻倒在了血泊里再也起不來了。我們的冰淇淋都沒了，就像曦曦一樣都沒了。那條漂亮的白裙子沾滿了血，那張小天使獎狀最終還是沒能親手交到媽媽手里。”
“她問過我說：哥哥，你說媽媽看到獎狀后會不會很開心啊？媽媽會給我們獎勵嗎？會是糖果嗎？可我想讓媽媽給哥哥買一輛漂亮的自行車，等我們上初中了，哥哥就可以每天騎著自行車載著我上學。”
“呼，七年了。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夢里醒來，什么都沒了。”黎銘長長的嘆了口氣，盡量讓自己躁動的心情平靜下來。眼眶里那些晶瑩閃動不安，他強忍著不讓它們溢出來。“你說車禍后整整一年都沒有我的記錄，那是后來媽媽怕我傷心難過想不開，就帶我去了美國療養了一年。”
“這一年里媽媽告訴了我好多好多，那些都是我不知道的，她告訴我說曦曦其實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從小就顯得比同齡人要乖巧懂事，她在孤兒院里從來都沒有讓院長多操心，她甚至會幫忙做好些事情。”
“直到有一次她突然暈倒，意外查出她的顱內分布有多處淤血。這些淤血會隨著她的成長而慢慢沉積凝結成斑成塊，吃藥化不開，做手術因為涉及范圍分散過于危險所以并不提倡。這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它會什么時候炸開。”
“院長問她有沒有什么愿望，特別想實現的那種。她說，想要一個家，想有愛她的爸爸媽媽，最好是還有一個能保護她的哥哥。”
“媽媽偶然間聽在醫院里工作的小姨提起，后來和爸爸一商量便決定把曦曦帶回來，給她一個家。在她并不確定的時日里盡可能的給她愛和呵護。曦曦就是這樣在我們家留了下來，和我一起上一年級，一直到六年級。六年啊，得有兩千多個日子呢！兩千多個日子里，她竟跟我只字未提，也從未再突然暈倒。”
“可這樣的日子終究是沒能長久，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幾點晶瑩一直在黎銘眼眶里盈潤打轉，終歸是沒能克制住，它們爭相溢出。
“你……不要太難過了。曦曦她…肯定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啊。”夏妍遞過紙巾，不知怎么，她聽黎銘說起也有些莫名的揪心，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你……那曦曦顱內的淤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黎銘沒有接夏妍的紙巾，他吸了吸鼻子，抬手粗魯的抹掉眼淚。“這個問題我問過媽媽，媽媽聽小姨說應該是曦曦她被孤兒院收容之前，遭受一些暴力打擊所造成的。可能是她的生父生母親戚鄰人，也可能是她流落的時候給什么人打的，她自己什么也沒說。”
“啊！”夏妍低低的一聲驚呼，她用手里的紙巾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痕：“這么小的姑娘，她那么乖巧，誰得有多狠心，才下得去手啊！”
“哼，誰知道呢？”
“那……肇事司機呢？”
“他撞了我們便揚長而去，半個多月后從江里撈出了一輛報廢的車，一個被水泡的腐朽的人。后來就聽警察宣布結案，說的是司機肇事逃逸，后因逃不過良心譴責，畏罪自殺，還說從江里撈出來的就是那個司機。”
“居然用這種方式逃避責任，無恥！混蛋！”夏妍柳眉倒豎，頗是不平。“你呢？你為什么會說他是故意撞過來的？”
“哼哼，因為我到現在我都清晰的記得，透過擋風玻璃看到的那司機的表情。不是意外，不是惶恐。而是滿腔怒火夾雜著一絲絲的興奮和刺激，在那一刻，他的眼里根本就沒有生命的概念。他根本不是肇事逃逸，他本就是在逃命！”黎銘切齒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