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笛把郝童送到學校后,就馬不停蹄地開著她的那一輛白色高爾夫向著超市駛去。
當她把車停在超市正前方的停車位上走到超市門口時,發(fā)現(xiàn)超市門口早已被一群大爺大媽們排起了長長的隊伍,而超市的門還緊閉著。
顧曉笛丈二摸不著頭腦地看了看她手腕上手表上的時間,8點10分。
她下意識地在心中疑惑道:“這么晚了,超市還不開始營業(yè)嗎?超市不都是早上7點就開門的嗎?”
她看了看那排隊的大媽大爺門,好奇地走到那排在最后面的一位大媽身邊問道:“阿姨,這超市是幾點開門的?你們?yōu)槭裁催€要排隊???”
那位滿頭銀絲的大媽笑著打量了一下顧曉笛說道:“一看你就不是家庭主婦。這超市是早上8點30分開門,晚上是11:00關門的。我們排隊是為了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這超市剛開門時,那蔬菜水果是最新鮮的,也是剛擺上貨架的,來晚了只能撿別人剩下的了。”
“哦,是這樣啊。謝謝啊,阿姨?!鳖檿缘艳涡χ卮鸬?。
“原來自己以前下班來超市,買的蔬菜和水果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她又忍不住在心中自嘲地腹誹。
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一些生活常識依舊還是大白癡一枚。
她也理所當然地站在大媽的身后排起了隊來。
當顧曉笛的手機上的時間剛跳到8:30分,那超市的玻璃大門就準時地被打開了。下一秒就見那些大爺大媽們瞬間就像脫了韁的野馬,飛奔著向超市里跑去。
顧曉笛看著那些已過花甲之年的奔跑著人群的背影,禁不住啞然失笑。
她又無奈地看了看自己腳上那一雙足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忍不住又對自己撇了撇嘴:“算了,為了郝童就豁出去了?!?
下一秒,只見她左右瞧了瞧就神速地把她腳上的那雙白色的高跟鞋脫了下來,拿著那雙鞋子光著腳就朝那人群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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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正在顧曉笛站在超市里那擁擠的人群中挑選著新鮮的山竹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拎起手中已挑好的二十幾個山竹,走出人群,又把夾在咯吱窩里的高跟鞋扔在地上,一邊用腳穿著鞋子,一邊接起了電話。
“喂。”
“顧曉笛,我上次不是給你說過你弟弟談了個女朋友嗎?現(xiàn)在呢,你弟想結婚,我們打算這幾天去女方家送彩禮,現(xiàn)在還差個三萬,你等下就給我們匯過來吧?!敝宦犽娫捘嵌说娜撕敛豢蜌獾亍⒂妹畹?、不帶有任何商量的語氣說道。
“不好意思,我工作已經辭掉了,身上已經沒有這么多錢繼續(xù)讓你們揮霍了。再說,我上周不是才剛剛給你們匯了三萬嗎?”顧曉笛壓低了聲音在電話這端說道。
“你個死丫頭,什么叫揮霍?你那三萬才哪到哪?彩禮是九萬九,我和你爸手上加上你上次匯的也只有六萬九,那還差三萬呢?”電話那端的人又大聲的質問道。
“我沒有那么多,最多再只能給你們匯一萬。”顧曉笛的語氣明顯開始出現(xiàn)了一絲的不悅。
顯然,電話那端的人壓根就沒有想去理會顧曉笛態(tài)度,和她話里的意思,那端的人依舊站在她的主觀意識上說道:“你就這么一個弟弟,以后我們養(yǎng)老還要指望他呢。你現(xiàn)在不出錢給他找媳婦,以后,你就等著養(yǎng)我們三個吧。”
電話那端的人幾乎是用吼的,自顧自地把話說完就直接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顧曉笛聽著那“嘟嘟嘟”的電話聲,一股辛酸淚涌上了心頭。
從小,她就為自己出生在那樣的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里,感到可悲和無奈。
“哎呦?!?
正在發(fā)呆的顧曉笛突然被腳背上傳來的一陣疼痛感刺痛了她的神經,她本能地大叫一聲。
這時,只見一位帥氣的穿著一身水藍色西裝的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的男士打著電話,匆匆地從顧曉笛身邊走了過去。
那人好像是聽到了顧曉笛的叫聲,又疑惑地回過頭來看了看她。
顧曉笛指著自己那被踩紅的腳背,還有那白色高跟鞋的前沿上的明顯的腳印,看著那人說道:“你這人怎么回事?踩著我的腳背過去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那人瞬間恍然大悟,對她用抱歉的手勢打出一個默語“對不起,你稍等”后,又自顧自地背著她打起了電話來。
顧曉笛看著那帥氣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腳背,就拎著自己的山竹向著那稱重量的服務臺走去。
“現(xiàn)在的人都怎么了?穿得一表人才,骨子里還是這么沒禮貌?!彼滩蛔〉卦谛闹兴樗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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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后,顧曉笛吃力地拎著兩個最大號的購物袋,向著超市門前的停車場走去。
彼時,差不多在顧曉笛走出超市大門的十分鐘后,那一位剛剛在超市里踩著顧曉笛腳的男士,也拎著兩個大大的購物袋朝著超市門前的停車場走去。
當顧曉笛走到她的車前,習慣性地把手中的購物袋放進了車的后排,又習慣性地的“嘭”的一聲關上車的后門后,這才如釋負重地走到了駕駛的位置上。
等她坐到車里換上一雙平底鞋子,又系上安全帶并把車子開火剛要起步時,她的手機又不適時地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一看呼叫人是“后媽”兩字時,臉色又不由的陰沉了下去。
她不情愿地接通電話,又按下了免提鍵,最后直接把手機扔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只見那手機隨著落座發(fā)出“嘭”的一聲時,電話那端也傳來一個女人的吼叫聲:“你個白眼狼,你個沒良心的,我們把你供成大學生是要你這樣回報我們的嗎?你現(xiàn)在當真是長本事了,真不打算給我們匯錢了?你還真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弟弟的婚事黃掉嗎?”
下一秒,就見顧曉笛側轉過身體,拿起那手機頗不耐煩地對著那手機里的人叫道:“苗女士,從高中到大學四年我都是靠自己勤工儉學和獎學金完成的學業(yè),怎么到最后就成了你們的功勞了?自從我畢業(yè)后,我什么時候又斷過你們的生活費?這些年,我雜七雜八地匯給你們的錢還少嗎?你們每次打電話給我,除了要錢還是要錢,你們有關心過我嗎?你知道我給你們的那些錢都是我自己省吃儉用從牙縫里省出來的嗎?天地下怎么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我有時候都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為什么我和弟弟兩人你們會如此差別對待?”
“你個白眼狼,你個死丫頭,你個傻缺,還學會頂嘴了?早知道你這么不孝,當除我就不應該把你生下來。給你一天時間,不匯錢過來,我們就斷絕關系。”那邊的人不堪入目的罵完,又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
顧曉笛委屈的淚水順著她白嫩的臉頰流了下來,下一秒就看到她惱火的又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緊接著她看也沒有看后視鏡及周圍的環(huán)境,就一連貫的開始踩剎車-掛檔-松手剎-放開腳剎,然后又重重的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可悲的是,她甚至連右轉起步燈都沒有打起來。
而正在那時,只見??吭陬檿缘衍囎拥挠疫呠囄簧系囊惠v黑色的大奔,也同時發(fā)動了車子向前方開來。
“嘭”的一聲響……
顧曉笛的那一輛白色的汽車和她旁邊駛出來的黑色的大奔重重地親吻上了,顧曉笛也隨著慣性身體本能地先向前甩了一下,又厚實地給彈回到了駕駛的位置上。
還好,她系著安全帶,人倒沒有傷著。
她的思緒一下子就從剛剛那種悲憫氣憤的情緒里抽離了出來,然后又本能地擦掉自己臉頰上的眼淚,繼而又把車的檔位拉到了P檔,就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下了車。
當顧曉笛走到她車身的右邊正準備去檢查車的碰撞程度時,那一抹水藍色的西服套裝的身影也從那一輛黑色的大奔里帥氣地走了下來。
顧曉笛看到那人,先是一愣,隨即又在心里嘀咕道:“怎么又是他?真是冤家路窄倒霉透了?!?
下一秒就見顧曉笛對著那人橫眉怒目道:“我說你這人到底會不會開車?出門不帶眼睛嗎?你沒有看到我的車正在右轉嗎?你這行為就是光明正大的找蹭!不過,像你這種走路都不看路的人,車技又能好到哪里去?”
正在氣頭上的顧曉笛好像終于找到了一個出氣筒似的,對著那人毫無風度的劈頭蓋臉地冷嘲熱諷了一大堆才停了下來。
而那位穿著水藍色的西服套裝的男人,就那么紳士的站在那里任由顧曉笛對著他大呼小叫。
終于等顧曉笛閉口后,他才嘴角微微上揚,英俊的眉目間都飽含著一絲微笑的模樣看著顧曉笛溫柔開口道:“是你啊,剛剛在超市里真是不好意思,我打完電話再去找你時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腳……沒事吧?”
當那低沉渾厚的男聲和那一副帥氣的面孔同時飄進顧曉笛的耳朵和鉆進顧曉笛的眸子里時,她先是一愣,隨即又瞪了那人一眼道:“腳沒事,現(xiàn)在車有事,怎么辦吧?”
只見那人走到兩輛車的吻合點看了一眼,又走到顧曉笛的身邊微笑著輕聲道:“沒事,只是蹭掉一些油漆而已,我自己到4S店補一下就好?!?
“嗤,你這人還真是臉皮厚的很,我沒有問你的車,我現(xiàn)在說的是我的車?!鳖檿缘讶滩蛔∴托Φ?。
“哦,你的車是嗎?我看了看也是蹭掉一些油漆而已,你回去自己也開到4S店補一下就好。這是一千塊,應該夠你補油漆的了?!蹦侨苏f著就從懷里掏出一個棕色的錢包,拿出一疊鈔票塞在了顧曉笛的手里。
“你什么意思?有錢了不起?。看螂娫拡缶?,讓交警來判,該是誰的責任誰來負責?”顧曉笛一邊仰著頭沒好氣的對那人說著,又一邊把那錢塞回了那人的手里。
她現(xiàn)在穿著平底鞋,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那人好像比剛剛在超市里看到他時高出了一截。
“美女,這還用判嗎?你的車剛剛一直沒有熄火,一直就停在那停車位上,我起步之前是觀察判斷后才起步的。誰知道你轉向燈都沒有開啟,就噌的一下竄到了我的車前,我剎車都沒有來得及。不過還好,我油門踩的小,要不然,何止是噌掉一點油漆?我今天真的有事,沒時間在這里與你扯皮,這錢你就拿去吧?!?
那人有點不悅地看著顧曉笛不由分說地說完,又把那錢塞回到了顧曉笛的手里,就自顧自地上了他的黑車,然后又一個帥氣的倒車直接從后面的一個通道一腳油門駛離了出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看得顧曉笛那叫一個目瞪口呆,等她反應過來時,那人的車早已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把手中的錢捏了捏,眉頭緊皺地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叫屈:“我去,他不會真的以為是我在碰瓷吧?完了,完了,姐的一世英名就這么被抹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