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剛父母也坐了最快的車趕到s市,他們怕這年輕的小兩口對這個珍貴的、仍在萌芽的小生命束手無策。
張剛父母來之后,家里整潔干凈多了,張剛和李小燦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
李小燦正在電腦前做著方案,突然一陣暈眩。已經吃了早餐,現在十點不到又餓得兩眼發綠,她起身倒了杯熱水,喝了兩口,但胃卻像無底洞似的填不滿。她感到心“砰砰”跳得很快,手心冒出冷汗,渾身癱軟,于是趕緊給張剛媽媽打電話:“媽,我好餓。”20分鐘之后,張剛媽提著保溫盒趕到了公司,看小燦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面色蒼白,趕緊遞上保溫盒。婆婆看著小燦消瘦的身子,還得沒日沒夜地加班,婆婆心疼了,干脆讓小燦辭職,專心在家養胎。
當張剛媽媽帶著小燦回老家上門提親時,小燦已經懷孕兩個月了。正處于什么都不想吃,餓得說幾句話都得喘氣歇歇的階段。
小燦知道自己沒經過父母的同意,自作主張地完成了結婚生子這一系列至關重要的人生大事,已屬于“太不聽話”的范疇,于是把領證懷孕的事都隱瞞著,只是按照風俗流程來商議婚事。
夜晚,當李小燦第三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廁所嘔吐,兩頓沒正經吃過東西時,李媽立馬察覺出異樣,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李小燦:“你‘好朋友’多久沒來?”
李小燦揣著明白裝糊涂:“有幾個星期了?!毙恼f這三周和六周的差別可大著呢。
李媽又問:“幾個星期?”
小燦裝馬虎:“不記得了,反正幾個星期?!?
“別是懷了吧,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查查。”小燦媽干脆挑明話題。
李小燦眼見紙包不住火,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遲早得讓他們知道,不好再掩蓋,只能實話實說:“剛查出來的”。
“哎呀,你這死丫頭讓我說你什么好?!”,李媽氣得一拍大腿,“我說怎么無緣無故的來提親,今天我看他媽說話含含糊糊的,就覺得不對勁兒。原來你這急著趕著想往他家跑啊!還提什么親?你把這行李收拾完往他家一住不就好了!”
“媽,我也不小了,我都二十五歲了還不出嫁,你等著我年紀大了沒人要嘍,要不你養我一輩子?再說,我又不是突然找了個陌生的男的回來跟你說要結婚,我和張剛談了兩年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不是沒見過他,他家房子都買了,我們本來就是沖著結婚去的,只是你不同意而已,否則我和他早結婚呢,這回你就成人之美吧?!?
小燦媽知道這一回不同意也得同意,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于是只得無奈地接受:“真不知道那個矮小子使的什么迷魂招兒,把我這么好的女兒給拐走了!”又起身打開了電扇,開了最小風。
李小燦勸著媽媽:“他不矮,比我高。他人很好,對我很好的,你就別操心了?!?
李媽重重地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只聽見電扇咯吱咯吱地轉著。又像想起了什么,用胳膊肘碰碰女兒:“小燦,他家情況你了解嗎?出得起多少彩禮?”。
“我不知道,應該和咱家家境差不多吧”
“村里小紅出嫁,婆家出了60萬買房子,彩禮給了八萬八,你看你婆家才出了20萬,首付連人家一半都不到,彩禮你打算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
“你從小讀書用功,成績優異,村里沒幾個比得上,在親戚中,你的成績最好,最有希望,如今你卻找個這么普通的家庭,小紅學歷沒你高,個子沒你高,她這一找還找了個好人家?!?
“媽,張剛以后也會有錢的。”
“你們新房什么時候交?彩禮多要一點當裝修吧,免得你婚后沒錢裝修。女兒,這過日子,不論什么時候,你手里一定要有點錢,有錢在手上你心里就不慌,過日子也就不會那么難呢。”李媽傳授著她幾十年過日子的經驗。
“那別人十萬八萬的,我們六萬八可以吧?”小燦說。
“還有車子呢,這現在哪家結婚不是房子車子的?你難道想嫁過去一窮二白的,什么都沒有?不說二三十萬的車,幾萬塊錢的車子,總得有一輛吧,你總不想以后挺個大肚子擠公交吧?!?
“媽,他家可能沒這么多錢,他老家才剛剛裝修完,花了十幾萬。”
“你這還沒嫁過去就幫他家說話了?胳膊肘這么快就往外拐了?有的家庭表面看著沒錢,其實錢都在銀行存著。誰家養兒子不是掏出家底,準備娶媳婦的?你婚前不辦齊,等你孩子一生,開銷一大,你根本沒閑錢置辦這些東西,現在買了算買了。我嫁女兒也不能太寒酸吧?這日子是你過又不是我過,你自己想一想吧?”
聽了媽媽的話,小燦也不吭聲兒了,于是把意思傳達給了張剛。
張剛一聽,一個頭兩個大。這又是彩禮、又是車子、又要辦酒,哪兒來這么多錢呢?父母為了房子首付,已經借了3萬。自己那點工資也早花完了,這沒錢,怎么結婚?
張剛一面故作鎮定地安慰李小燦,一面給他媽媽打電話。倆人七嘴八舌地商量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辦法湊這么多錢。
沒錢是沒錢,但孩子在李小燦的肚子里一天天地長大。
孕期又是嘔吐又是便秘又是反酸,而婚事卻一天天的拖了下來了,李小燦天天躺在床上,望著石膏皮已經卷起的天花板,總是出神發。
李小燦的媽媽今天對比下東家,明天對比下西家,比來比去,就數自家女兒找的人條件最差,再加上對女兒“未婚先孕”的做法頗為不滿,于是難免不在李小燦的耳邊叨叨幾句,李小燦的心開始像有螞蟻在爬。
日積月累,小燦終于忍不住了:“張剛,你到底想不想娶我?”
“我想啊,可是我沒錢。”張剛上了一天班,為了多賺一點,又在夜市找了份兼職,推銷啤酒,這剛從夜市忙完回來,提酒瓶的手酸的抬不起來,喉嚨干得快冒煙了。疲憊和辛苦讓他連話都不想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