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左右,孟翔給隊長楊雷所介紹的鎮魂人打了個電話,約好定在傍晚華陽村見面。
從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大地上開始,便不用在擔心昨晚的那只鬼,太陽所散發出的至陽之光,是一切陰魂的克星,一般的小鬼是沒有辦法在陽光下存活的,哪怕是冥界十大閻羅,在陽光下也是實力大減,除非能擁有冥王的實力。
在太陽出來前,在街上游蕩的大鬼小鬼都會找個隱蔽的山洞,或者是找個幾十米深的河流藏起來,白天能找到他們的幾率微乎甚微。若是運氣好找到的話,那些鬼會為了活命,拼了命的反撲,以前就有不少鎮魂人還因此丟掉了性命,相比較來說,還是晚上更安全些。
昨晚一夜都在提心吊膽,加起來也不過睡了兩個小時,反正約好傍晚見面,倒不如趁現在有時間補個回籠覺。孟翔拿起手機,先是給胖子發了條信息,讓他幫忙請個假,然后鞋子一脫,直接躺床上睡覺了。
再次睜開眼時,看著窗外斜掛在天邊的太陽,孟翔打了個哈欠,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喃喃道:“怎么現在才四點?!?
反正睡也睡不著了,孟翔干脆躺在床上玩手機,鎮魂槍的威力他又不是沒見過,在射程范圍內,近距離隨便一發子彈就能滅掉一個三層地獄的惡鬼,遠距離也只需要兩三槍,那鬼看著也就三四層的實力,只要等那鎮魂人來,肯定沒多大問題。
正值初春時節,六點這一塊天便黑了,村里街上本來就不多的行人也漸漸變少,慢慢的也只剩下三三兩兩下班趕回家吃晚飯的。
“餓死我了?!泵舷栉嬷亲?,把三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一點能吃的食物,無奈道:“老媽這次出門還真絕啊,竟然連包便面都沒有了?!?
孟翔躺回到床上,捂著咕嚕咕嚕叫的肚皮,剛想抱怨,卻從兩個大箱子鋪成的床中間那塊發現了一包像是方便面的紅色袋子。
“難道是食物?”孟翔趕緊伸進手,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從床底下翻出來一包不知放了多久,上面滿是灰塵并且即將過期的方便面。孟翔輕輕拍了拍方便面上的灰塵,苦笑道:“吃個飯是真難啊。”
正打算燒水泡面,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打開手機一看,上面竟然顯示的是“房產中介”,強忍著罵人的沖動接過電話,冷聲道:“打錯電話了吧,我不買房子?!?
電話那邊大笑道:“忘了忘了,這是我另一個手機號,我之前是賣房子的。”
孟翔有些尷尬,一聽那邊說話的聲音便知道他是那位來幫忙的鎮魂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楊哥,不好意思啊,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的手機號居然顯示的是‘房產中介’要是我知道的話……”
沒讓孟翔把話說完,電話那邊爽朗打斷道:“這能有啥事,哥哥我辭職后,可是故意留下的這個手機號,為的就是逗逗人家。”
“楊哥你可真有閑情逸致?!泵舷柁涡Φ溃骸澳莻€……楊哥,你到了嗎?”
電話那邊說道:“嗯,快了,導航顯示還有五分鐘,你來你村口接我吧,我開了一個黑色的雪佛蘭,車牌號是……”
“好,馬上?!泵舷钂焱觌娫?,也來不及泡面,跑到大門口伸出腦袋往四周看了看,確認沒人后,一路小跑,直奔村口。
剛跑到村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雪佛蘭停在村口的牌坊下,一個不算高,但看起來挺壯實的男子,依靠在車子的前臉處。他手中夾著一根香煙,深深吸了一口,聽到有腳步的聲音,抬起手朝著孟翔擺了擺,“這邊?!?
孟翔跑到男子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男子,他二十七八的年紀,國字臉,唯一引人注目的便是頦下留著一撮山羊胡。孟翔試探性的問道:“你是楊哥?”
“不然呢,我能是誰?”男子翻了個白眼。
孟翔尷尬的撓撓頭。
“我叫楊雷?!蹦凶庸笮Γ牧伺奈⑽⑼蛊鸬亩瞧ぃ瑔柕溃骸袄系?,吃飯了嗎?”
孟翔剛想說吃了,肚子卻不爭氣咕嚕一聲,頓時老臉一紅。
“上車?!睏罾状蜷_車門,笑道:“正好我也沒吃,來的時候順道買了一些小菜,一塊去你家坐坐,不介意吧?!?
“楊哥,你第一次來就讓你破費,這怎么好意思?!泵舷栌行┎缓靡馑嫉恼f道:“還是去鎮上吃飯吧,我家里挺冷的,我……”
楊雷哈哈大笑,打斷孟翔的話,“哪那么多事,既然認識一場,那咱們就是朋友,況且我比你大,你叫我聲哥,吃哥一頓怎么了,還能把哥吃窮不成?!?
“你小子咋還臉紅了,哈哈哈,怎么跟個小姑娘似的,我跟你說,現在的小姑娘可都喜歡有男子氣概的,你這個樣子可不好找對象啊?!?
孟翔撇撇嘴。
回到家,孟翔口中嚼著一塊雞肉,烤著不算暖和的電熱扇,口齒不清的問道:“楊哥,你干鎮魂人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了?!睏罾紫肓讼胝f道,然后從一旁的包中拿出兩瓶易拉罐啤酒,把一瓶放到孟翔面前,一瓶放到自己面前,笑問道:“喝一個?”
孟翔嚇了一跳,趕緊阻止道:“別別別,楊哥,規定上是不允許喝了酒執行任務的,若是上面知道了,怕是會嚴懲我們的?!?
“你會說嗎?”楊雷樂呵呵地問道。
孟翔搖了搖頭。
楊雷拆開面前的易拉罐啤酒,舉在半空,“這不就得了,來,走一個。”
孟翔猶豫了一下,拆開易拉罐啤酒,與楊奎一碰,皺眉說道:“楊哥,就喝這一瓶啊?!?
……
……
一瓶接著一瓶,兩人肚子里的酒蟲都勾上來了,一直喝到晚上十點左右,兩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勾著肩搭著背,踉踉蹌蹌的來到了華陽村與李唐村兩村交界的石橋旁,楊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對著孟翔說道:“老弟啊,站著看好了,哥哥給你表演一番醉拳?!?
楊雷雖然愛喝酒吧,但是酒量卻不怎么行,喝了六七瓶就已經不知天高地厚了,這酒量比起酒場小白還算好,可只要遇到能喝的,沒一會兒便會到桌子低下去。孟翔就更不用多說,楊奎一松開搭在孟翔肩上的手,后者就扶著一旁殘缺的石柱,哇哇狂吐。
楊雷掰了掰手指,咔咔作響,左搖右晃的來到離那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白衣鬼不過兩米的地方,依靠著石橋欄桿才勉強站穩身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白衣鬼喝道:“大膽惡鬼,竟敢從地府跑出來為禍人間,今日你楊爺在此,還不……嗝,束……束手就擒?!?
那鬼轉過身,一聲怪叫,身子如射出的箭矢般,一掌拍在楊奎的胸口上,后者如斷了線的風箏,直接倒飛出去,身子撞在一棵有些年紀的樹上,才停了下來。
并非楊雷實力不濟,而是他喝的醉醺醺的,東南西北都快分不清了,加上那鬼出手極快,這一掌又是用出了十分力,自然沒反應過來,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
楊雷哇的吐了一口血,頓時清醒過來,捂著胸膛扶著樹才勉強站起身,看著迎面飛來的惡鬼,急忙從腰中掏出槍來,對準惡鬼的腦袋連開三槍。
“砰砰砰?!?
惡鬼轉身避開,身形極快,但終究沒有快過子彈,還是被子彈擦過右臂,他身影往后爆退,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看著受傷的右手臂,發出一聲怒吼,看著楊雷的槍有些畏懼,轉而把目光轉向了正扶樹作嘔的孟翔。
“小心?!?
楊雷嚇得大喊一聲,這一擊要是打在孟翔身上,恐怕會直接把他殺掉,可是已經晚了,那惡鬼的速度驚人,左手成爪,已然抓向了孟翔的腦袋。
“楊哥,再來一杯。”孟翔大喊一聲,腳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剛好那惡鬼從他身上穿過。
可那惡鬼沖的太快,恰好孟翔摔倒在地,來不及收手,左手插進了剛才孟翔扶著的那顆樹上,足足穿透過去,一時竟抽不回來,可見力氣極大。
“好機會?!?
楊奎松了口氣,對著惡鬼連開四槍,分別射向那惡鬼的頭部、胸口、以及手臂跟大腿。
“什么玩意這么滑,摔死老子了?!泵舷杌瘟嘶螘灪鹾醯哪X袋,剛要起身,只見臉前多了一縷縷殘破的白衣。
一陣微風吹過,臉前殘破的白衣輕輕吹起,一只黑的不能再黑的大腳暴露了出來,同樣伴隨著大腳的出現,一股又酸又臭的怪味撲鼻而來。
“嘔?!?
孟翔趕緊轉身,還沒來得及扶住一旁的樹,便哇哇吐了起來。
這一吐,幾乎把今晚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到后來孟翔回憶說,如果再聞一口的話,能把腸子也一并吐出來。
“咔?!?
聽到樹木折斷的聲音,孟翔看到那白衣惡鬼竟然如風箏般倒飛出去,摔倒自己面前僅兩米的距離。
吐沒了,也就清醒了,孟翔看著躺在地上的惡鬼身子稍微抽搐了兩下,便沒在動。先是一怔,轉頭看到臉色有些蒼白,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握著槍,帶著絲絲笑意,正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楊雷,喊道:“楊哥,你沒事吧。”
“這有什么,這種小事,對干咱們鎮魂人來說,那就是家常便飯?!睏罾酌銖姅D出一個笑臉,繼續朝著孟翔走去。
孟翔趕緊跑上前扶住楊雷,慚愧的低下頭,眼眶中隱隱有淚水在打轉,低聲道:“楊哥,對不起。”
“說這個做什么?!睏罾酌銖姽笮?,可胸口的疼痛又讓他咳嗽了兩聲。
孟翔趕緊給楊雷拍了拍背。楊雷緩了一會,笑道:“男子漢哭什么哭。走,扶我去看看那鬼死了沒有?!?
兩人來到惡鬼身前,看著那躺在地上的惡鬼,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按理說被冥魂槍打死的惡鬼,一時三刻內都會魂飛魄散,然而眼前的這惡鬼不僅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受傷的頭顱、胸口等重要部位,竟然在慢慢修復。
“楊哥,這是怎么回事?”孟翔大驚。
“不知道,我干了三年的鎮魂人,這種事我也是頭一次碰到?!睏罾装欀碱^,搖了搖頭。
“呼~”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地上躺著的惡鬼口中傳出。
“還他媽的想還魂?!睏罾琢R了一句,對著惡鬼的腦袋跟胸口又開了兩槍。
“砰砰~”
兩發子彈射穿惡鬼的腦袋跟胸口,足足陷入地里十多公分。
“行了,完事了?!睏罾着牧伺氖?,扭頭剛想跟孟翔吹兩句,惡鬼突然一聲怒吼,直接起身,一記狠辣的左爪劈向了楊雷,
“小心?!?
孟翔一聲大喊,撲在了楊雷的身上,而惡鬼那一記狠辣的左爪剛好劈在了孟翔的背上。
“噗~”孟翔一口鮮血噴在了楊雷的臉上,直接昏迷過去,揣在腰間的黑色棍子從滑落到地上。
“孟老弟?!睏罾讎樀媚樕珣K白,對準撲過來的惡鬼,“砰砰砰砰……”把槍中所有的子彈全部射光。
惡鬼再次摔倒在地,正好壓在了燒火棍上。
“砰”的一聲,惡鬼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身子直接炸裂,散發出如天上星空般的藍色光點,而這光點并沒有散落于空中,而是被地上那不起眼的黑色棍子吸收了去。
恰好楊雷正抱著半死不活的孟翔嘶聲底里的大喊,并沒有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