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中……

戚冉拿到尚西美院的錄取通知書，連程文心都未曾來得及告訴就激動地跑到77號公寓。

推開畫室的門，果不其然顧景晨就在里面。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戚冉乘其不備，從背后一把抱住他，整個人幾乎都是掛在顧景晨的身上。

平日里嚴肅習慣的顧景晨突然被戚冉這么一鬧騰，看著自己面前的畫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一張臉，瞬間黑下來。

戚冉卻沒有任何的畏懼感，依舊是掛在他身上。

“哥，你先別生氣　，你看看這是什么？”

戚冉環住顧景晨的脖子，將錄取通知書放到他的眼前。感受著背后的重量，顧景晨有些不悅，因為如此的親密，戚冉卻表現得這般自然。

“意料之中的事情，值得你這么激動，出去千萬別說你是我妹妹。”

戚冉從小師承孟千，何況還有顧塵的指導，如果連一個藝考都過不了豈不是真的是砸招牌，所以顧景晨看到她手上的通知書并沒有感覺到意外。

“你以為我只是因為被錄取了高興么？哥哥，你別忘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

顧景晨想起那日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在快要走進考場的時候突然回頭，跑到他的身邊附在耳邊說，“如果我考上了，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不好？”那時候，那雙靈動的眼睛里閃過的狡黠是那般可愛。

在當時的情景之下，顧景晨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了“好”。

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是在打如意算盤。從來不會提條件的戚冉也學會了索要東西了。

“想要什么禮物？”

戚冉將錄取通知書放下，拉個椅子坐在顧景晨的對面，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十分嚴肅的看著他。

盡管對面的人依舊是一臉的看好戲的模樣，但是戚冉還是十分的認真。此時的心里，是無比的緊張，因為自己接下來的要求她不確定顧景晨會不會答應。

“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所以一定不會反悔的對不對？”

戚冉固執的想要再確認一次。

“嗯。”

顧景晨完全沒有意識到戚冉接下來提出的要求。

否則他一定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顧塵，我要你給戚冉畫一幅畫。”

顧景晨的目光一暗。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冉冉，別鬧。”

顧景晨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畫筆，對于戚冉的要求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卻沒有想過會是一幅畫。

顧景晨的筆下畫過無數的景象，卻從來沒有畫過任何一個人，顧景晨也曾經公開說過，自己此生都不會畫肖像畫。

戚冉站起來，直視著顧景晨的后背。她知道顧景晨不會這么輕易就答應的，但是，心里還是不甘心。

“顧景晨，你答應過我的，這是你欠我的。”

賭氣的說完之后戚冉跑上樓。

顧景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沒有太在意，收拾畫架上已經被毀的不能看的畫。

公寓的燈突然熄滅，畫室處于一片漆黑。顧景晨看著樓上的燈也黑掉，一臉擔心趕緊去找手電。

就在自己摸到手電的時候，燈突然亮起。

顧景晨轉身，手電掉落在地，這一刻，仿佛一切都靜止在前。“冉冉，你……”

白皙的燈光下，戚冉一頭墨發垂在身后，清冷的氣質縈繞在周身，身上寬松的襯衫與少女白皙的膚色相印。

顧景晨的目光落在一雙筆直的腿上，燈光下凝脂潤如玉，顧景晨不知道在戚冉倔強的背影前是怎樣一種緊張的神色。在未來的無數個夜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都是此時此刻的場景，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那個倔強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

而此時的戚冉緊咬住下唇，感受著身后灼熱的目光，用盡所有的堅強，讓自己能夠繼續站立住在他的面前。

戚冉知道自己在冒險，可是她愿意不顧一切去嘗試一次。

空氣有著片刻的凝滯后，顧景晨意識里的冷靜恢復，一把抓起手邊的畫布向前，蓋在她的身上。

平日里這些常常用來遮蓋他作品的畫布這一刻像是少女的衣裙，拖曳在身后。

戚冉側目看到落到自己肩上的手，一把握住，這一個動作，仿佛是一把鑰匙，在瞬間打開兩人的心門。顧景晨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胸膛里的心臟此時此刻是多么瘋狂的跳動著，它幾乎就要沖破肉體。

“冉冉，別鬧。”

戚冉回頭，揚起下巴看著面前這張臉，“顧景晨，給我畫一幅畫吧，我要做你畫筆里的唯一……”

戚冉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脖頸上，在心底泛起絲絲漣漪。

戚冉抓住抓著他的手有了微微顫抖，“就一次好不好？”

她從進入顧家開始就從未求過任何東西，從開始的爭鋒相對到后來的和平相處一直到現在好不容易得來的朝夕相處，她從未求過他什么，戚冉生性薄涼，自然是不允許自己有任何低頭的時候，可是這一刻，她的目光中卻看不到一絲倔強。

顧景晨自然是清楚她要的是什么樣子的畫。

“冉冉，你是我妹妹。”

“就一次，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更不會讓文心媽媽知道的。”

顧景晨看著面前這雙眼，最終抽出自己的手。幾乎是不帶一絲猶豫地撕下畫架上那副殘畫。隨后一把扯下畫布，將更大的畫架顯示出來。

戚冉原本緊繃的臉頰，在看出顧景晨的答案后，瞬間笑顏如花。

戚冉側身坐在榻榻米上，留給顧景晨的只有一個側顏，光潔的頰背luo露一半，在披散的墨發中隱隱若現。窗外的路燈，照射進來，打在發頂。

這是他的戚冉。顧景晨從落筆那一瞬間就沒有停止過自己作畫的動作。

從來，沒有如此凝重的心情，也從來沒有如此興奮的時刻，也許是習慣了淡漠的面對這個世界，所以他們在這一刻的心情變得如此的復雜。

一筆一劃認真的勾勒，顧景晨抬頭的時候并不多，因為眼前的場景只需一眼，他就已經終身不忘。

她似是墮入凡塵的天使，卻隱隱中帶著幾分惆悵，纖瘦的背影，惹人疼惜，這是他的小丫頭　……

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