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雷和宋問天都受了很重的傷,尤其是宋問天,將他帶到藏蘭閣時他已是奄奄一息了。凌少雄不清楚是發生了什么事,阿息大概給他說了一遍,但沒說他們是專門跑到哪里去等,只說晚間的時候碰到了偷心老妖,惡戰了一場,結果趙雷和宋問天都受傷了,偷心老妖也跑掉了。
凌少雄起先聽說抓到了偷心老妖心中好生開心;又說一場交戰自己這里兩人受傷,心中又好生驚恐;及至說到最后叫偷心老妖又跑掉了又好生失落。心想這一下叫她跑掉,她有了防備,下次再想抓住她就更加難了。
凌少雄叫自己的愛徒宋問天受了這么重的傷,心里很是擔心,忙吩咐了人去請郎中,又將自己收藏的救命丹丸給他們每人服下一顆。阿息陳玉錦一夜奮戰,現在都已是疲憊不堪,凌少雄便叫他們先回去睡覺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才起來,這時柳白鶴也早已回來了,阿息忙跑去問他那位少年的情況,只見柳白鶴愁著臉道:“昨天我拿了劍后便一路追趕過去,一直趕到尼姑庵前,卻還是不見那位少年和偷心老妖的影子,不知那位少年是去了哪里。”
阿息聽他這樣說,心涼了大半,道:“會不會是偷心老妖將那位少年殺死,讓后自己回到了庵內?”
柳白鶴道:“我也有這個擔心,所以我又一路尋找過去,并不見什么地方有打斗的痕跡,所以我想那位少年應該沒有事。”
阿息這才放了心,道:“那位少年是誰,他既然是來幫我們的,為什么又要偷偷走掉呢?”
柳白鶴道:“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
兩人又說了些話,阿息才起身離開。
阿息又去看了趙雷和宋問天,他兩人現在還昏迷未醒。卻不見凌少雄,阿息問那些下人后才得知,原來明天是這山上積香寺舉辦菩薩開光的日子,有很多需要準備的事儀,凌少雄是此處的尊者,一大早已被請去那里幫忙去了。
阿息去找陳玉錦,陳玉錦剛好出來找她,兩人進了屋內。阿息問陳玉錦找她有什么事,陳玉錦道:“我是想找你去山上尼姑庵的。”
阿息道:“現在去尼姑庵做什么?”
陳玉錦道:“我們昨天和偷心老妖一場打斗,她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既然那偷心老妖就藏身在庵內,我想我們應該很容易知道是誰。”
阿息道:“不錯,我昨天見到她時她臉上可怕得很,她既然沒有偷到小孩的心,我想她今天一定不敢見人,到時我們只需要問問她們那里有誰今天稱病不出來,那個人一定就是偷心老妖了!”
陳玉錦道:“對,我們現在就去!”
阿息道:“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我們上到山去天都快黑了,我想那偷心老妖既然受了很重的傷,一時半會兒也是好不了的,有了昨天的教訓,我想她現在肯定也不敢妄自行動了。明天這里的積香寺會舉辦一個給菩薩的開光大典,人肯定會很多,不如趁明天人多的時候去豈不更好。”
陳玉錦道:“那好,剛好上次沒來得及去那里參觀,這次順帶一起去了。”
兩人預備明天一大早就去那里,又說了些關于偷心老妖的話,說著說著又說到了那個陌生男子,他的劍法也很是高超,只是不知是誰,看起來也是位江湖俠士,一定是聽到了偷心老妖在這里胡作非為才專門來此為民除害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要偷偷走掉。
兩人隨便閑扯著,不覺時間就已到了晚飯時分。吃過飯,又沿著藏蘭閣外的河流散了散步,入秋后天黑得也快,走回藏蘭閣時天已黑了,因為明天要早起,便各自回到客房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草草吃了飯便出去了。出來時天尚熹微,可當他兩人上山時才發現這里已經有了很多人。
這些人當中很多都是從距此處幾十里外的村莊趕來的,也就是說,他們為了趕上這菩薩的開光大典,半夜就已經起床開始趕路了。
這些人當中大多都是婦女,一只手攬著一只籃子,里面放著燒香拜佛用的香紙;一只手牽著排列整齊的像冰糖葫蘆似的一串人。頗有點要去行軍打仗的樣子。
這些小孩難得一次見到這么熱鬧的場面,真是高興得前擁后繼呼天搶地,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有不把人腦袋鬧炸不罷休的氣勢。一看到點什么新鮮的玩意便又跳又叫又指地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亂叫,整個藏風山都要被他們的叫聲喊得震動起來。
阿息現在覺得自己耳膜都要被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孩鬧破。他們見到山頂上有一塊突出來的石頭,圓圓的很像一個人的眼睛,有人就說那是佛祖變的,是專門來監視壞人的,只要有壞人走過,它就能射出金光將壞人射死。那些小孩一聽別人這樣說,全部都睜大眼睛,喔圓嘴巴,臉上露出驚恐萬狀的神色,齊聲道:“哦……”
又比如那些小孩從來沒有見過劍,他們見阿息陳玉錦兩人手上一人拿了一把,就對他兩人指指點點,一人說:“看見沒看見沒,那人手上拿的就是劍。”
另一人道:“哪里那里?啊,我看見了,是不是那個穿著洞洞衣服臉窘得像個腮猴子似的那個……”
此時阿息正穿著一件綠色的漏網紗衣,在那些小孩看來這就是破了洞還沒來得及補好,今天可是個重要的日子,穿破洞的衣服那該多寒磣!
那些小孩便“嘖嘖嘖”嗒著嘴巴,一人道:“你別一直盯著她看,我聽說這些人怪會些奇怪的本事,聽說她們一直盯著你,能將你的魂魄給叫過去呢!你看那人,像不像?”
另一人看了看阿息,眼睛陡然睜大,慢慢地調轉頭,將衣服領子翻過來捂住臉,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然后便聲不做氣不出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鉆進了人群……
要不是看在這些人家長就在旁邊,阿息絕對過去在他們每人腦袋上面給上一拳。
陳玉錦看見那些人盯著阿息時而指手畫腳,時而驚恐萬分。他就覺得很想笑,忍不住就笑了出來。阿息此時正生悶氣,見他在哪里笑,心中越發氣憤,問道:“你笑什么?”
陳玉錦道:“你沒聽見他們怎么說你嗎?”
阿息道:“他們說我你還笑,你安的什么心?”
陳玉錦道:“我看他們說話那個認真的樣子真的很搞笑,而且說的好像真有那么一點像。”
阿息道:“哪里像了?你給我說清楚,我長得很像老巫婆嗎?”
陳玉錦道:“不像老巫婆,但反正長得也不好看。”
阿息道:“哼!你既然敢說我長得不好看,好啊,你眼光高得很,那我問你你想找一個什么樣的人?”
陳玉錦想了想道:“我呀,我喜歡的類型,她一定要長得有點胖,最好是很豐滿的那種……”
阿息打斷他笑道:“你什么眼光,那我豈不是讓你撿到了便宜?”
陳玉錦沒理她,繼續道:“最好臉還要有點大,圓圓的就像塊大餅;手要很粗糙,不要細皮嫩肉的,因為這樣好干活;性格的話,要小氣一點,最好動不動就皺著臉,一開口便破口大罵;其他方面嘛……”他偏過頭看看阿息,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暫時也就想到這些,其他方面待今后慢慢研究。”
阿息一開始聽他說,已經快笑得個半死,后面猛地明白過來,臉色頓時慘白,道:“好啊,你是在說我對不對,你既然敢這樣說我。”本待要上去打他,但一看那么多人,將臉一板道:“你今后別想讓我再理你了!”
說著扒開前面的眾人快步向前走去,也不管陳玉錦是不是跟了上來,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陳玉錦見她生氣,也忙追了上去,口內叫道:“你等等我,我和你開玩笑的……”
來到山上時,天也不過剛到巳牌時分。菩薩金身開光大典要到午時才舉行,時間早的很。阿息來到山上后也不去積香寺,直接走進了存蕙庵。
今天這山上人來得多,存蕙庵內亦是有很多人,阿息一進庵內便四處東張西望。只見靜因師太和另一位年紀差不多六十歲左右的師太一起站在觀音神像前給那些到山上來的村民粘香,應該就是那位靜方師太。卻不見那天那位性子奇怪的靜常師太。阿息心中就有些犯疑。
又到后面走了走,這后面也是非常的熱鬧,這時被她甩在后面的陳玉錦也已經趕了過來,在她身邊停下道:“你看見了沒,今天來的人這么多,這里人手都忙不過來,可是那位性子古怪的靜常師太卻沒有出來。”
阿息瞥了他一眼道:“難道我是瞎子嗎?難道我看不出來嗎?難道這么明顯的事情我還要你說一下嗎?”
陳玉錦道:“我不過是提醒一下你,怕你沒發現嘛。”
阿息道:“我要你提醒了嗎?你難道不說話會死嗎?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嘴巴這么多?”
陳玉錦道:“你還真是小氣,我剛才不過就是開個玩笑,這么久了你還在生氣。”
阿息道:“我生氣,你也值得我生氣!”
說完憤憤走開了,像是積了一肚子怒氣似的大口出著氣。陳玉錦一時緘住了口,心里想著:“看來以后開玩笑要謹慎啊……”
這里阿息又四處尋找了一下,并不見靜常師太的蹤跡,心里越發生疑。這時從東南角的方向拐過來一個女尼,阿息走過去問道:“請問這位小師父,你們這里的靜常師太今天是去哪里了?”
那女尼搖了搖頭,道:“回施主,這個我也不知道,今天香客很多,我一早起來就開始忙了,并沒有注意到師叔在哪。”
阿息道:“那你昨天見到她了沒?”
那女尼顯得很疑惑,不知她問這些是想干嘛,搖搖頭道:“沒有,你問這個干嘛?”
阿息道:“沒有,我是從外地來到,和你們這里的靜常師太曾經是相識,我來這里就是想看看她,但我走遍了這里也沒見她,小師父,你能不能告訴我她是住在哪里的,我去找找看。”
那女尼道:“原來是這樣,我現在也很忙,不能帶你過去,你自己去找吧。你只需從前面那個路口右拐,順著小道一直走,前面有一排屋子,你只須數到第六間,正對著一棵梧桐樹的就是。”
阿息心里記住,道:“謝謝你啊!”
那女尼搖搖頭,行了個禮便走開了。
阿息同陳玉錦便順著女尼所說的方向走了過去,在前面右拐,是一片竹林,順著竹林之間曲折縈回的小路走去,前面出現有一排房屋,第六間屋子前果然有一顆梧桐樹。
此時所有的人都已去了前面,這里就顯得非常安靜,阿息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左右看了看,并沒有人。便悄悄挪近那間房子,用手指將窗上的油質捅破,透過格子窗向里面張望。
只見里面東西擺放得非常素雅,一張床榻,一張小木幾,木幾上放著一本藍皮書,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可阿息一看卻不禁大失所望,本預料的靜常師太會睡在上面裝病養傷的床榻上空空如也,藍色發白的被子被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邊,哪里有什么人?
阿息心里覺得很是奇怪,便向陳玉錦問道:“你說這靜常師太到底是不是偷心老妖?如果是的話她怎么不在屋內養傷呢?”
陳玉錦因為剛才被她抵了那幾下,是以一直沒有說話,現在聽她這樣問,便不怎么想回答她,將臉偏向一邊。
阿息見他不說話,便問道:“我在問你話啦!你怎么不回答?”
陳玉錦道:“我不是和你一樣么?你沒看到她我就能看到?你不知道她是不是偷心老妖我就能知道?她不在屋內養傷難道我能看著她?”
阿息聽他這樣說,將臉色一正,露出一副對他很失望的神色道:“陳老五啊陳老五,我說你上不了正席你還真上不了正席,我不要你說話的時候你就像是那黃河之水決了堤,呱呱的口水都能給人淹死;我要你說話的時候你給我裝含蓄,半天嘴巴縫里塞不出一個字,叫你說什么有用的話簡直是面紅耳熱脖子赤,只差沒憋死。”
陳玉錦道:“你……”
他話還沒出口,不知什么傳出一個聲音,“你們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