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幽蘊還沒有回答白渫,便看見紫宸逸便拿著一本書走進來,后面跟著的自然是祝羲均,寒幽蘊未出口的話被打斷,她在識海中簡潔地回答一個字:“是。”便關閉了與白渫的溝通,再沒有理白渫。
白渫也不在意,就是心里很不平衡,直在心里叨叨:主人如此失態果然都是因為他。
“兄長。”寒幽蘊起身走到紫宸逸的身邊,眼睛看著他手里拿著的那本書,她知道,或許答案就在這里面。
“你自己看。”紫宸逸將那本書攤開,放在寒幽蘊的手中。
寒幽蘊便站著,一個字一個字地盯著那本書上的內容看,她臉上雖然還是面無表情樣,但是那忍不住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讓人看出來,她內心恐怕沒有表面那么淡定。
“可是出事了。”
紫宸逸這句話是陳述句,并非疑問句,能讓她出現這種表情的事情,迄今為止,似乎從來沒有過,便是她自己生命垂危時,眉頭都沒皺一下,臉上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淡模樣。
現如今她這模樣,倘若寒幽蘊跟他說這天要塌了,紫宸逸可能也會酌情考慮一下發生這件事的可能性。
寒幽蘊輕輕搖搖頭,“兄長放心,不過是一些私事罷了,我自己能解決。”
紫宸逸看著她,很是鄭重地說道:“你要記住,我們是兄妹,即便沒有血緣關系,卻比親兄妹更親近,我真心愿你平安幸福,無論發生了何事,只要兄長能夠幫的,定不遺余力。”
“兄長此話嚴重了,我心中自然也是將兄長當做兄長,在我的世界里,沒有有血緣關系的兄長與沒有血緣關系的兄長,唯有兄長,兄長言下之意我明白,若兄長能夠幫得上忙的,我自然不會跟兄長客氣。”
寒幽蘊終于抬起頭,將視線從那本書上移開,嘴角微微揚起,很是認真地看著紫宸逸的眼睛。
“好,我相信你。小蘊笑起來的模樣果真好看極了,曇花一現也不過如此,我記憶中你的微笑是在許久以前,大概是在初相識不久,我們結拜成為兄妹的那天,現在想想,恍如隔世。”
紫宸逸一邊感慨,一邊忍不住嘆氣,倒是令待在他旁邊站著的大醋壇子散發出來的酸味更濃了。
“若有何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想來你也不知道無根水在何處,此書上不過是記載了它的屬性,至于它存在于何處卻沒有記載,或許我可以派人找尋,我心中有一個地方倒是很符合書中描述,恰好那個地方我熟悉。”
祝羲均雖然很不爽紫宸逸夸寒幽蘊好看,卻也不可否認的是,剛才她笑起來確實可以稱得上好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形容的也不過是那些庸脂俗粉,她的笑容如清風拂過,花容突綻,令人心曠神怡。
當然,如此美麗的笑容,祝羲均卻不想欣賞,并非討厭,而是這笑容吸引了一個人,那個人眼里的高興與贊賞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要知道,他可從來沒對他說過這種話,要是紫宸逸知道了,肯定也只剩下無奈,不想再理他了。雖然吃醋吃得厲害,還是半是別扭半是關心地說出這番話,畢竟這位是他的妹妹。
“如此,倒是多謝嫂子了。”
寒幽蘊一聲嫂子,叫得紫宸逸眼角上揚的弧度都大了不少,也讓祝羲均的臉瞬間黑了幾個層次,倒是將嚴肅沉寂的氛圍活躍了許多。
“幽蘊你這張嘴倒是能說會道,如此說來,我倒是更應該喚你一聲表弟妹,我記得我那個正在奔赴戰場的表弟,可是為你退了皇帝賜的婚,典型的要美人不要命,倒是令人羨慕得緊。”
祝羲均陰惻惻地說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寒幽蘊低下頭,嘴角微微僵住,眼里的笑意也消失了。
紫宸逸用手肘掃了祝羲均胳膊肘一下,示意他閉嘴,祝羲均一個巧勁,輕松地將那只手大搖大擺地牽在手掌心中,也不顧在場還有一個人,那人還是人家的妹妹。因此,兩人都沒注意到寒幽蘊的異樣。
紫宸逸使勁地掙脫開祝羲均的手,然而無論如何,那只手似乎是吃了鐵坨般,一點松動都沒有,羞得紫宸逸臉都紅了,不停地給祝羲均使眼色,讓他放開,這里還有一個人呢。
祝羲均看著紫宸逸,紫宸逸回看這祝羲均,兩人眉來眼去,不知在用眼神討論些什么。
突然間,紫宸逸的耳朵紅得滴血,整張臉都羞恥得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鉆進去,閉著眼睛點了點頭,祝羲均這才將紫宸逸的手放開。
寒幽蘊對這兩人如此旁若無人的秀恩愛也是徹底無語,心里倒是極其高興,高興他們僅憑眼神就能旁若無人的交流,她可以很放心的將兄長交給祝羲均了。
且看兄長面紅耳赤的模樣,這兩人應該是在她的面前談論什么羞羞的話題。
紫宸逸通紅著臉,眼睛都不好意思看寒幽蘊一眼,假咳兩聲才道:“小蘊莫要在意他的話,我倒是想問你,你找無根水可是與他有關?”
至于這個他是誰,這里的三人都心知肚明。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每次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急的不是她自己,倒是她身邊之人都慌張得不行,她卻還可以雪里賞梅,旁邊搭上一壺茶,悠哉游哉,令人恨不能將她暴揍一頓。
“果真是沒能瞞得住兄長,還請兄長與祝兄長莫要與他說。”
寒幽蘊就知道瞞不住,卻也沒有欺騙他們的意思,雖然沒有直接承認就是為了弈凌璟,卻也間接承認了,卻不想要弈凌璟知道她為他做的一切。
寒幽蘊感覺自己一瞬間的力氣都用完了,此時需要好好休養一番。
書中記載,無根水乃是天地陰陽匯聚所形成,陰陽平衡,自能不受地心吸引漂浮于空中,日積月累,慢慢匯聚成水滴模樣,故而稱之為“無根水”。
也就是說,欲找到無根水,須得找到這世間陰陽平衡之處,陰不勝陽,陽不過陰,陰陽必須同等大小,差一點皆不行。然而這世間非陰即陽,陰陽共存之處更是少,莫要說還要苛刻的要求陰陽必須相等。
這人世間,但凡被開發的地方,陰陽總會失調,即便真的找到了這么一處地方,陰陽平衡,卻也會因為外來者的進入而使陰陽失衡。
也就是說,倘若男子進入此處,便會增加陽氣,導致陽氣過多,若女子進入,陰氣又會過剩,若進入一男一女,誰也不能保證這一男一女的陰陽之氣恰好相等。
欲取得這無根水,寒幽蘊想破了腦袋,也不知如何做。
紫宸逸:“好了,我們還是莫要站著,先坐下來再說。”
紫宸逸看到寒幽蘊的樣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祝羲均很是自然地坐在一旁的靠椅上,寒幽蘊也坐在祝羲均對面的靠椅上,紫宸逸最后選擇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
三人立刻討論找到那個地方以后,需要如何才能取得無根水,一直討論了很久,直到李書語喚三人吃飯,都沒有討論出結果,最后只能暫時作罷。
第二天,寒幽蘊將寒之琛與林意遠交給紫宸逸之后,便早早起床,只在桌子上放下一張紙,也沒有去跟紫宸逸與祝羲均告別,覺得還是不要去打擾兄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睡眠,便帶著李書語悄無聲息地走了。
待紫宸逸將近中午才起來,走到給寒幽蘊準備的那間房間,看到的只有壓在茶壺底下的一張紙,上面瀟灑俊逸的就幾個大字:幽蘊告辭,兄長保重。
紫宸逸狠狠剜了跟在他身后,像是一只被吃飽喝足的狼的祝羲均幾眼,也不理他,自顧自地走出寒幽蘊的房間。
祝羲均見人還在生氣,連忙追上去,一臉討好地遞給紫宸逸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逸,你看看,這可是我派去的人收集到的,或許從這里出發,能夠幫助幽蘊妹妹,你看看,覺得如何?”
紫宸逸看了祝羲均一眼,倒是接過了他手里那張紙,卻再沒給祝羲均半個眼神。
看著看著,突然覺得自己忘了什么,卻又想不起來,才抬起頭問跟在身后作乖乖小媳婦狀的祝羲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哪里是一個小媳婦,這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黑狼,逐也熄了問他的心思。
走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廚房里有聲音,廚房的方向還冒著煙。
紫宸逸這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原來是這兩孩子,心里更是將祝羲均罵了一百遍,更是做了一個決定,從今晚起,不再讓某人進入他的房間,反正還有一間雜亂的客房,也可以休息。
紫宸逸理都沒理祝羲均,快步走過去一看,便看見兩個小孩在廚房里,一個臉上臟兮兮的,眼淚汪汪,顯然是被煙熏的,這個自然是林意遠。
還有另一個小孩,雖然沒那們夸張,此時卻踮起腳尖,想要拿掛在頭上方的切菜的刀。
看得紫宸逸心驚膽戰,連忙大跨步走過去將刀遞給寒之琛,卻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已經將那把刀放在寒之琛手中了。
“你二人怎的在此?可是餓了?”
紫宸逸彎下腰來看著兩個小孩,兩個小孩此時都站起來,一個個挺直腰背,眼神極為隱秘地看了眼祝羲均,最后齊齊搖頭。
“我見紫哥哥你們的房門沒開,意遠與我感到餓了,便過來找吃的,我之前為師父做過飯,可以做飯。”
寒之琛乖巧地回答,林意遠此時偏過頭去擦煙熏出來的淚汪汪的眼淚,紫宸逸卻覺得很奇怪。
“你們為何不叫醒我,這種事情我來做便好,若傷著了可如何是好?”
寒之琛似乎有些猶豫,卻還是說了,“書語姐姐說,無事定不要去你們房里,特別是早起時,不然以后會長針眼。”
林意遠擦好眼淚,也跟著點點頭,肯定寒之琛說的是真的。
紫宸逸聽到這話,臉瞬間又紅了,好似當著孩子的面做了什么難以啟齒的事一般,更加堅定了不讓某人進房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