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是被一陣吵鬧的鈴聲叫起來的。天快亮的時候才好不容易睡著的他注定了今天早上醒不來的結局。
“喂？哪位？”楊凡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懶洋洋的接起了電話。
“你小子想死啊，老孫的課你也敢翹？”電話那頭是黃埔胖子的聲音，壓得很低，內容卻讓楊凡一個機靈，睡意全無。
誰能告訴我為什么周一這么快就到了？
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顧不得洗臉刷牙，抓起背包奪門而出。匆匆和老程打了聲招呼，沒有去接老程遞過來的豆漿油條，一陣風似的刮過。
校園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偶爾出現的幾個身影也是懶懶散散地低著頭抱著手機在散步。換做往常楊凡也是其中一員，可是現在情況緊急，只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楊帆的速度。
當楊凡飛奔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下課鈴聲準時響起。
楊凡呆呆的看著抱著書走出教室的孫教授，一臉尷尬。
“遲到了？”孫教授臉色淡然，平靜的問道。
“嗯。”楊凡厚著臉皮點了點頭。
“下次注意。”孫教授淡淡的說了一句就繞過楊凡走了。
楊凡不可置信的看著孫教授的身影轉過拐角消失，就這么簡單？不科學啊。
“楊凡同學，我現在很懷疑你和許煙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黃埔胖子故作嚴肅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楊凡回頭，一巴掌呼過去，怒罵道：“去你的不可告人！去你的秘密！”
黃埔胖子一邊躲一邊委屈道：“看在我給你通風報信的份上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楊凡看著這個滑不溜秋的胖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半餉才反應過來，疑惑的問胖子道：“關許煙什么事？不是老，咳，孫教授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一次嗎？”
黃埔胖子一臉鄙夷，道：“人家都走了你還拍馬屁，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楊凡。”
楊凡老臉一紅，惱羞成怒，怒道：“快說，說得好中午加雞腿！”
黃埔胖子眼睛一亮，迅速開口道：“今天要不是許煙說你周末勤工儉學，還說了你的生活情況，你以為你能混得過去？”
楊凡一臉懵逼。
只聽黃埔胖子繼續說道：“沒看出來啊，什么時候勾搭上的？上次看她給你留號碼就知道你們有一腿，多么清純的一個……”
看著楊凡充滿殺氣的眼睛，胖子自覺的把后半句話咽了下去。
楊凡不再聽胖子啰嗦，邁步走向教室，等待下一節課的開始。
胖子還是沒憋住，在身后拍著馬屁：“真沒想到凡哥就是凡哥，一身錚錚傲骨，在這么艱苦的環境下自力更生，要不是許煙說我都不知道，不驕不躁，真乃我輩之楷模啊。”
“楷你妹個頭啊！”楊凡回頭又是一巴掌，“老子不要面子的啊，又不是什么好事，值得到處宣揚嗎？”
躲閃中的胖子突然停下了動作，有點慌張的看向楊凡身后，還對楊凡擠眉弄眼。
楊凡停下手中動作疑惑轉身，卻是不遠處的座位上許煙滿臉羞愧，臉色憋得通紅，眼中似有水波流動。發現楊凡看到了她，連忙收起桌子上的課本，捂著臉從后門跑出了教室。
楊凡一臉呆滯，誰能告訴我這是什么情況？
身后的黃埔胖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推了一下楊凡，催促道：“還不去追？”
“追什么？”楊凡被推了一個趔趄，勉強站住，問道。
“是不是干活干傻了？人家好心好意幫你，你卻這樣說人家，人家當然會傷心了。況且是許煙這樣內向的女孩。”黃埔胖子一臉鄙視，連連揮手似是想把楊凡趕出去一樣。
楊凡恍然大悟，也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一邊點頭一邊追了出去。留下一臉羨慕的黃埔胖子在不停砸吧著嘴，似乎在惋惜自己為什么就沒有女孩喜歡呢？這是個問題，值得思考……
拋開正在思考人生的胖子不提，楊凡找了很久才在學校旁邊的未名湖邊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運動衣的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肩膀不時抖動著，好像是在哭。
楊凡撓了撓頭，有些莫名的尷尬，話說自己為什么會追出來呢？追出來要做些什么呢？
風卷著已經開始枯黃的樹葉緩緩飄入未名湖，也飄到了小小身影的肩頭。
楊凡長嘆一口氣，看著遠處未名湖對岸稀疏的柳樹，緩緩開口道：“那個，咳咳咳，今天天氣不錯哈。”剛開口楊凡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女孩肩膀停止了抽動，沒有回頭，只是用沙啞的聲音低低地問道：“他還會回來嗎？”
“？？？”楊凡一腦袋問號，想問些什么，但轉念一想，這難道就是言情小說看多了之后產生的后遺癥？我是不是該配合一下？
于是楊凡回答道：“不管會不會回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生活總要繼續的。”
楊凡心里給自己點了一個贊，真機智。
女孩沉默了。
楊凡也沉默了，心里七上八下，難道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正想開口補救一下。女孩開口了。
“我想替他報仇。”
“？？？”楊凡震驚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由愛生恨？不就是沒有……等等，好像有點不對勁。
楊凡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走到女孩身前，假裝不經意回頭瞥了一眼，果然……自己認錯人了。
正在想著怎么才能不著痕跡地離開，一個疲憊的聲音從他的身后響起。
“要替他報仇，就要變得很強，你沒有能力，報仇的希望很渺茫。”
楊凡聳然一驚，立即回頭，發現居然是周全！
周全笑著沖楊凡微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繞過楊凡，蹲在女孩身前，一只手揉著女孩的頭，臉上說不出是什么表情。
楊凡這才發現周全的右臂完全沒有了……
“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楊凡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艱澀，他總感覺今天的周全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樣，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或者說是整個人升華了一樣。
周全微微一笑，沒有去看楊凡，眼神一直停留在女孩的身上。過了一會才輕輕的說道：“龍城全城出動，衛軍死了。”
楊凡大吃一驚，昨天還在湖邊和自己聊天看星星抽煙的衛軍就這么死了？突然有種巨大的不真實的感覺。
楊凡呆呆的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周全抬頭看著楊凡的眼睛，僅剩的左手繼續撫摸著女孩的頭發，輕輕說道：“她是衛軍隊長的女兒。”
楊凡又是一驚，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湖邊許下的承諾，想要說什么卻又呆呆的說不出來。
周全像是了解了什么一樣，笑容又盛開了幾分，輕聲說道：“放心吧，我已經加入了一個組織，組織答應我會照顧她的。”
楊凡心里松了一口氣，但又有一塊石頭堵在了心口，憋得楊凡幾欲發狂。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來這里就是和你道個別，畢竟在這座城市里，我只和你熟。”說完，不等楊凡開口，用左手輕輕抱起女孩，與楊凡擦肩而過，漸行漸遠。
女孩從膝蓋以下空空蕩蕩，怪不得背影那么嬌小。
楊凡目送著兩個人的身影從自己的視線里消失，滿心的憋悶。
“這不是你的錯。”一個溫和的聲音從楊凡身邊響起，楊凡從復雜的情緒中驚醒，吃驚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中年的大叔。
“不要害怕，我們和咖啡館有合作，不會傷害你的。”大叔的聲音很溫和，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楊凡略微放松下來，正要開口，就聽大叔說道：“衛軍是我們很早以前就注意到的，本來想著這段時間就吸收他的，可惜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楊凡問道：“你們就是那個答應要照顧衛軍隊長女兒的組織？”
大叔看了楊凡一眼，說道：“她叫賀小小。”
楊凡頓時滿臉羞紅，是啊，連女孩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自己哪來的資格去質疑對方的目的。
幸好大叔繼續開口了：“我們會照顧好她的，未來她可能會是一個醫生，也可能會是一個老師。”
楊凡沉默了，良久才憋出兩個字：“謝謝。”
“不用客氣，你是一個好人，我希望下一次見面你會是一個不被生活屈服的斗士。”大叔笑著說完這句話就要離開。
楊凡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等等，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間就……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們又是什么組織？”
一連串的問題讓大叔停下了腳步，大叔開口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們店長。至于我們，你可以叫我們燈塔，也可以叫我們……”
大叔停頓了一下，用一種嘲諷的口吻繼續道“叫我們叛軍。”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楊凡一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未名湖邊，久久無言。秋風吹過，風卷著已經開始枯黃的樹葉緩緩飄入未名湖，也飄到了楊凡的肩頭。
這個秋天，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