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女扮男裝,想要到邊塞的集市見識一番。北塞的集市以種類繁多而聞名于世,這里是北地與北魏貿易往來的中心,各種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各國的商人們都帶著本國最暢銷珍貴的物件在此販賣。
父親當時政務繁忙,并不知我的任性行為,即便知道,只要我的安全有所保障,他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身的侍衛對于我的任意妄為也不敢多加阻攔,只能兢兢業業的護在我的身側,可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還是讓他們跟丟了我,我也樂得清閑自在,東逛逛西逛逛的買了許多物件后,來到了北塞有名的河流,大渡河。
大渡河是北塞人民的母親河,一城水源均是來源于大渡河,因著整個北塞只有這一條大河,又河流湍急,所以北塞人均不善于游水。
剛到河邊就聽到身旁有急切的聲音響起“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掉下河去了。”
聽了喊聲,眾人循聲而去,只是北塞人多數不通水性,加之河流洶涌,雖然有許多的人,卻沒人敢下去救人,都只能站在河邊干著急,幾名落河之人的同伴更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得團團轉。
我扔下手中的戰利品們,快步走向河邊,“我下河去救人,你們手里有沒有繩子?”
“沒,沒有啊!”落河之人的同伴焦急萬分,聽了我的話更是急切。
“那你們就趕緊把身上的外衣脫了做成繩子,記住了,一定要綁緊了,一會兒扔到河里給我!”我可不想死在大渡河里,說著,我縱身一躍,跳下河去,饒是我水性極佳,還是十分的吃力,大渡河的水流十分的湍急,我循著那一起一落的身影游去,終于來到了他的身邊,那人此刻意識尚清,我大聲的對他說道“你用力抱住我,我帶你游上岸!”
我用盡了全力向岸邊游去,那人緊緊地抱著我,我一鼓作氣握住了岸上拋下的繩子,加上岸上眾人的齊心協力,終于游上了岸。一上岸,我便仰著頭攤在岸上休息了片刻,此刻實在是顧不得什么儀態了,也終于知道為何北塞人對于河水抵觸害怕了。
不遠處,不時傳來劇烈咳嗽的聲音,我轉身看向聲音的起源,正是那落河之人發出的,那人此刻弓著身子坐在岸邊,被他的同伴們圍著,許是剛剛受到了驚嚇,在水中又耗費了不少體力,此刻正一邊大咳一邊大口的喘著氣,我走到他的身后,將手放在他的后背重重的拍打,“你好些了嗎?你需將嗆入體內的水盡力咳出才好。”他剛才可沒少喝水。
隨著我的拍打,他的咳聲漸漸地不若初時那般急促,將體內的水咳出許多,許是好受了不少,他漸漸地直起身子,原本埋在臂中的臉龐漸漸清晰,他轉過頭看向我,不期然,一張俊美的面容印入我的眼簾,我的心跳突地漏掉了半拍,我有些驚異于自己的反應,從小大到,我看的美男可著實不少,怎地還如此的沒有抵抗力。
只是眼前之人屬實有些不同,雖然落水令他多少有些狼狽,卻不影響他的容顏。他的雙眼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劍眉下,他的雙眼如最明亮的水晶一般熠熠生輝,讓我頓覺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俊挺的鼻,嘴角微微有些上揚的唇,“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城。”腦海中不知為何浮現出這首詩來。雖是身為男子,可他的容貌,著實俊美如仙子一般。
“多謝小姐救命之恩!”此刻他烏黑的頭發披散,正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我正陷在眼前之人的俊美容顏之中,沒有回答他的話“在下李慕軒,”他繼續說道,“小姐叫我小軒就好。”說罷,他唇角的弧度加大,竟是對我報以了一個如春風般迷人的微笑。
隨著他的微笑,我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正癡漢臉般的望著那人,我有些悻悻地收起了自己剛剛為他拂背的手,轉而才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他只是笑著看我,沒有回答,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原本特意在臉上涂的黑色顏料被河水沖刷的干干凈凈,見他頭發披散的模樣,此刻我定也是一樣,雖是身著男裝,看得出女扮男裝著實平常。
看他的樣子應該沒有什么大礙了,天色漸晚,我起身微笑著對他說道“既然公子已經沒有什么大礙,那我先走了。”
聽了我的話,他似乎是有些意外,低沉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敢問小姐家住何處,在下唐突,只是小姐救了在下的性命,改日在下定要登門重謝才是。”
“公子不必客氣,我只是正好熟習水性,又恰好經過此處,而且并非靠我一人之力將公子救起,”我說的是真心話,若不是那些衣服做成的繩子,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安全的上岸,說著,我看著他好看的雙眼繼續說道“山水有相逢,若是有緣再見,公子請我吃頓大餐謝過就好!”說罷,我撿起地上自己買的東西想要離去。
許是看出我并不愿自報家門,他仍是微笑著對我說道“一言為定。”
剛剛離開河邊,我就遇到了與我走散的侍衛,他們正一臉焦急的四處張望,我向他們走去,看到我后,他們驚慌的臉色微微緩和,看到我一身濕漉漉的樣子,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外衣罩在我的身上,不得不說,這舉動屬實貼心,大渡河的水真的好冷!
不待他們問我為何會落得如此模樣,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十分不爭氣的暈了過去。
那次的見義勇為之后,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總是當大小姐,身子骨確實是有些脆弱,如此想著,我狠狠地伸了個懶腰,想起父親看到我受了風寒心疼又生氣的樣子,不知他今日在不在別苑,明日就要啟程回京了,若是他在府上,我要出門的計劃可就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