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林綰煙睜開疲憊的雙眼,借著微弱的光線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身體動一下都疼得不得了。
她轉了轉頭,發現有個人趴在床沿睡著了。
這人一身白衣,可怎么看這衣服都長得像裙子,烏黑的長發在頭頂上束起,插著一支雕刻簡單卻精美的玉簪。看不到那人的臉,她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
林綰煙越看越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很奇怪,這是在哪里,再古色古香也不至于沒有電燈,只點根蠟燭吧,這蠟燭也有點奇怪,看著又不像蠟燭,可是有光。
她想掀開厚重的被子,壓的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才移動了一下手,床沿上的那個人就醒了,抬起頭看她。
林綰煙一下子看傻了,這是個男人吧,劍眉,修長的脖子上看得出喉結。
可皮膚為什么這么白皙,還有那雙眼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秀氣性感的薄唇,這男人怎么生得比女人還俊美?
“醒了?”
男子的聲音好聽,只是過于冷淡,讓人渾身一涼,更聽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你……”
林綰煙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她從男子冷冽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們好像并不認識,而她自己很確定不認識眼前這個人。
男子什么都沒說,起身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過來。
林綰煙看著那挺拔的身影走過去又回來,眼珠子都沒動一下。
這人衣服的樣式確實是古代的,拿在手里的杯子也不是她平日里看到的那些。
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家里睡著了嗎?
任憑著男子將她扶起來,把水遞到她嘴邊,她緩緩地喝下。
溫溫的水喝到肚子里很舒服,可一杯水喝完了,她還是傻的。
然后看著那男子推門出去,很快又走回來,手里多了一碗白粥。
他輕輕地坐在床邊,臉上沒什么表情,也不說話,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往林綰煙嘴里喂粥。
林綰煙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她是真的驚得說不出話來,只管一口一口地把粥吞下去。
很快一碗粥就見底了,男子又走出去,這次端回了一盆水。
只見他把水放在架子上,挽起衣袖,將毛巾擰了擰朝她走過來。
他動作很輕,卻擦得很仔細,溫溫的毛巾撫摸著林綰煙的臉,她的毛孔好似都被打開了,神智也一點一點在恢復。
男子端著水準備出去,卻聽見林綰煙帶著哭腔地喚了句“我害怕……”。
林綰煙從來沒有這么驚慌過,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將要去哪里。
他明顯愣了一下,卻還是很快走出去,可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這次回來,他明顯有些無措。在床前站了一會兒見林綰煙沒有說話,又走到桌子旁坐下。
大概感覺有些不合適,再次走到床邊,像之前一樣輕輕地坐下。
“好點了嗎?”他看著林綰煙,輕輕問道。
林綰煙也看著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是呆滯的,看見他卻升起幾絲暖意。
“還要睡嗎?”他又問,語氣依舊冷淡,但是沒有不耐煩。
林綰煙輕輕搖了搖頭。
“那出去走走?”停頓了片刻他又問道。
這次林綰煙點了點頭,由著他掀開被子,幫她穿上一件淡粉色的外褂,又穿上一雙靴子。
在他的攙扶下,林綰煙慢慢站了起來,打量著自己這身打扮,有太多的疑問。
“你捏我一下呢!”
“嗯?”男子愣住了。
“你快使勁兒捏我一下,我看看痛不痛!我怎么感覺自己在做夢呢!”
林綰煙盯著他,語氣有點急促又有點惱怒。
一瞬間氣氛很冷,他看著林綰煙一臉迷惑的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驀地,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林綰煙的額頭上。
溫熱的氣息佛過,林綰煙的感受很真實,臉也瞬間就紅了,害羞地低下頭就想往外走。
男子很快地從身側的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風,輕輕地覆在她肩上。
“夜深了,外面涼。”
語氣平淡,好像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小心地扶著林綰煙走下樓,然后走出門外。
光線昏暗,林綰煙也沒有仔細看四周,跟著他就往外走。
一出門,就感覺到一股冷風,她不禁縮了縮脖子,感覺涼嗖嗖的,整個人一下清醒了不少。
看了看外面,這就是一個帶花園的院子呢,不知道是不是季節的原因,花園修整的很好看,卻沒有見到一朵花。
男子扶著林綰煙順著出了院子的門,沿著門外的小徑緩緩地走著。
“這是哪里?”
林綰煙想問的有很多。
“南櫟城。”
他沒有說的是這里是南櫟城最南端的一座高山上,離南櫟城最少也是半天的路程。
“你是誰?”
南櫟城她聽都沒聽說過,再多問也無濟于事。
“蕭禹文。”
他簡單地報上自己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親口告訴別人自己的全名。
“我怎么會在這里?”
他的名字她也沒聽說過。
“趕路途中發現姑娘與人搏斗,受傷嚴重。”
蕭禹文短短一句話帶過了那天混亂的場面。
“你救了我?”
與人搏斗?林綰煙好像記得夢的開始似乎就是這樣。
“恰好路過。”
他沒有說那場搏斗中,為了救她,他也受傷了,只是沒有她那么嚴重。
“素不相識,為何救我?”
林綰煙自覺這話問得過分了,可還是想問。
在她過往二十年的生活里,從來沒有受過人這么大的恩。
而且看慣了世界的冷漠,基本上的情況就是騙子太多,傻子明顯不夠用。
“不知。”
他自己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么會出手救她,又幫她處理傷口止血,還將人帶了回來。
他本不是好管閑事之人,可那一刻卻好像不受控制般出手了。
“你知道他們為何要追殺我?”
她完全沒有記憶,或者說她腦袋暫時是空白的,什么都沒有。
“不知。”
當時為了救她,哪里顧得上去查追殺她的是什么人?
等再派人去查,那些尸體都不見了。要查清楚,得費點功夫。
所以,蕭禹文對林綰煙確實一無所知。
他唯一清楚的是,要致林綰煙于死地的人并不簡單,來人均訓練有素,身手不凡。
“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林綰煙心里一陣感激,看了太多冷漠的世態,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還毅然出手相救,這個人情太大了。
“這里安全。”
能給他帶來麻煩的人不多,既然敢帶她回來,他必然不會害怕這些。
只是聽著她的擔憂,蕭禹文心里也泛起一絲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那日……是你?”
林綰煙記得自己徹底昏迷前,有人在脫她的衣服。
“情況所逼,處理傷口。”
蕭禹文語氣坦然,當時的情況容不得他再三猶豫。
若不是他隨身攜帶必備的藥物,恐怕情況會危險很多。
“那我現在身上的衣服也是你換的?”
林綰煙愕然,意思是,被看光了?
被如此問到,蕭禹文語噎。
在樹林一處僻靜的地方,處理傷口的時候,他確實將她衣服脫得差不多了。
只是當時并沒有多想,也沒有心情去看,單純只是為了救人。
頓了頓,他才道:“不是。下人所為。”
林綰煙長舒了一口氣,不再說什么。
哪怕被看光了不會少塊肉,只是想想心里就很別扭,往后繼續相處也難免尷尬。
“回去吧,天涼。”
約摸走了一刻鐘,蕭禹文就扶著林綰煙往回走。
林綰煙點了點頭,就跟著他往回走。
她看了看剛剛自己住的是一個三層的院子,四周也還有幾個類似的院子,只是分布在不同的方位,相隔還有段距離,遠處還有幾個亭臺,似乎還有湖。
這得是一個避暑山莊吧?她去過頤和園,蘇州園林,承德避暑山莊,估摸著就是她現在看到的這種布局,只是這里是個縮小版罷了。
只將林綰煙送到二樓房門口,蕭禹文推開門,卻不再往里走。
“進去吧。”
他的聲音很輕,又很冷,似乎沒有什么感情在里面。
“我明天還能見到你嗎?”
林綰煙看著蕭禹文的英俊卻沒有什么表情的臉,問得很認真。
一切都像一場夢,這是她夢里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讓她充滿安全感。
蕭禹文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很確定地點點頭。
林綰煙一個轉身撲到蕭禹文懷里,雙手環住他的腰,頭埋在他懷里。
她感覺自己此刻抱住的身體很僵硬,但是又傳遞著溫暖,那么眼前這個人就是真實的了?
沒有料到林綰煙會有這樣的動作,蕭禹文一時驚呆,腦子空白了幾秒,又很快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只手搭在她的纖細的腰上,另一只手輕輕地撫摸她垂在背上的秀發。
從來沒有人如此抱過她,寵溺她,又想到如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將何去何從,林綰煙心里陣陣難受,一向堅強的她竟情不自禁輕輕地抽泣起來。
蕭禹文感覺到了她的變化,俯下身,輕輕的一個吻落在林綰煙的眼睛上,然后將她抱得更緊。
“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