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兒子居然被連影兒都沒露的蛇嚇尿了,山海王臉上變顏變色,最終失望透頂頓足拂袖而去,只留下身后淚水決堤的公子望舒。
“若立性格軟弱的舒兒為太子,怕是他坐不了兩天王位,人頭先落地了!”
山海王本想再去考察一下三子,但腦海中一浮現出蘭臺那愚笨的模樣,就覺得不用麻煩了,還是去后宮姬妾那里繼續耕耘吧。
立太子之事依舊懸而未定。
蘭姬身份卑微,體弱多病,在蘭臺很小時就故去了,所以蘭臺比其他皇子更早懂事。
因著皇子的危險身份,他不得不讓自己的外表看起來人畜無害。這樣平日里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公子蘭臺喜歡打獵,但因“愚笨”,常常空手而歸。
大公子齊光聽說后,背地里譏笑道:“就他這蠢樣兒還打獵?沒被野獸當晚餐就算不錯了!”
齊光多么希望這個同父異母的二弟真能被野獸所吞,那樣他就又少一個競爭太子之位的對手了。
兒時,三個年紀相仿的皇子倒是常常一起玩耍。
三位母親雍容華貴,笑容溫婉,彼此挽著手臂,看起來極為親昵。其實卻各懷心思,言不由衷。
蘭臺之母性格最為軟弱,常常被另外兩個女人欺負,但三個男童的友誼是如假包換的。
一起騎竹馬、打彈弓、掏鳥窩、捉迷藏、爬樹、扒墻頭、摔跤、掰腕子......皇宮各個角落,都曾灑下過他們廢寢忘食辛勤玩耍的汗水。
說也奇怪,除了這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皇子,山海王后宮成群的姬妾們那不斷隆起的腹中,再也沒有出來過帶把的小酒壺。仿佛上天偏要山海王從這三子里挑一個當太子。
不知從哪天起,三個皇子彼此疏遠了。
大公子齊光跟他的酒肉朋友混,二公子望舒跟他的婢女們混,落魄的三公子蘭臺自生自滅。
公子望舒曾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并不想爭太子之位,送給我我都不感興趣,請哥哥和弟弟盡可放心。
公子齊光嘴上道“二弟這話從何說起”,卻從來沒有一天放過心。
而公子蘭臺木木的,誰也不知道那個呆子在想什么。
一開始,公子齊光對他的防備比對娘娘腔二弟還少,因為覺得就老三那個傻勁兒,就算真能當上國君,也毫不費力就被人害死了,而老三那個酒鬼師父同樣不足為道。
霍齊光哪里知道,公子蘭臺同他師父一樣,偽裝得太好。不過,一個用愚笨做偽裝,一個用酒做偽裝罷了。他識不破,卻有人識得破......
數日后。
背著大包小包的圣誕老公公版蘭臺再次上山,連笑傲白都沒帶著。
皮膚黝黑、背著一大捆柴的山民與他擦肩而過,好奇地打量著這位長得不賴、穿得也還可以、卻干著苦力的公子模樣的人。
沒想到那公子模樣的人還騰出手,幫他扶了扶背上的柴,親切地問:“老鄉,如今日子過得怎么樣?”
山民平時在山里見不到幾個人,樂得找個路人聊天。
“日子啊,只能說馬馬虎虎吧。國君現在不是實行這個算賦制嗎?家庭人口越多,交的稅費就越多。可俺們山里人,成天也沒什么娛樂,就一個接一個生娃唄,結果就是被賦稅壓彎了腰。要是哪天,一個家庭所納的稅費不按人口均攤就好嘍,這樣,我們國家的勞動力肯定會大大增加,誰家不希望多些勞動力啊?”
“啊,是這樣!”
蘭臺將山民的話記在心里,又寒暄了幾句后離開。
他想,這大兄弟倒是實誠。住在山里沒什么娛樂,就一個接一個生娃?
哎呦喂那我腳步得加快點兒,別把我的予兒無聊出個好歹來。
一陣悠揚的笛聲過后,美人翩然而至。
主要看公子蘭臺今日大包小包的,就不逗他了:“咦,公子為了戲個水,背那么多換洗衣物?”
蘭臺一頭黑線:“不,這些都是給你帶的。”
“都~~是給予兒噠?”
山鬼美滋滋+興趣盎然,眉毛生動地挑了挑。她最喜歡看新鮮玩意兒了,跟某些人收到大批某寶包裹時的欣喜程度差不多。
“這是什么?”
山鬼最先翻出來一個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她眨著清澈的杏仁目,百思不得其解。
“這叫孔明鎖,又叫難人木。”
“男人木啊?那女人可以玩兒么?”
“哈哈哈,當然可以,看難不難得倒你?”
不論是在民間還是宮中,孔明鎖都是最流行的益智玩具之一。不過民間多以木制,而宮中多用金銀、玉或瑪瑙來制作。
蘭臺帶來的是特殊材質。看起來像琉璃,晶瑩剔透,散發五彩幽光,卻又極為堅固。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他可不想用這來象征跟予兒的感情。
蘭臺三下五除二就把孔明鎖拆成了六條,看得她眼花繚亂。
美人不甘示弱,托著香腮研究了一會兒,果斷下手鼓搗......然后,就把其中一條華麗麗滴掰折了。
蘭臺很吃驚,這種材質自己使出十成力氣都不一定掰得斷。
“咳咳,”山鬼抱歉地干笑了幾聲:“予兒把它修好就是。”
她的手輕輕拂過斷處,掌下隱隱泛出淡綠光澤,不一會兒,玩具就完好如初了。
很快,她摸索著也成功組裝成了最初的樣子,露出兩個既調皮又得意的小梨渦求表揚。
霍蘭臺的表揚發自肺腑:“我們予兒真是位既有顏又有才的真女神啊,絕非繡花枕頭!”
山鬼也不謙虛,大咧咧地受了夸獎,沖他甜甜地笑:“我還要,還有什么好玩噠?”
毫不掩飾好奇和等不及,她干脆自己打開他的大布袋向里張望,嬌小的身子都快整個鉆進去了。
“有的是,包你滿意。”
皮影戲,讓她看得目不轉睛。
撥浪鼓,更是賺得美人如花笑顏。
還有一只泥捏的蛤蟆,和一只用泥捏成、但非常優雅的白天鵝。
山鬼瞅了半天,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種神仙組合。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蘭臺在一旁淡淡地解說。多形象啊,就好比現在大業未成的自己跟山鬼。
“蟾蜍不是吃昆蟲的么,怎么會愛吃天鵝肉?”
山鬼閃動著清澈的眸子,一臉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