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脫下大衣，鈕橙才發現林江天里面換了衣服。早晨出門的時候是普通的羊絨衫和休閑褲，這會兒卻是一套深灰色的修身西服，同色系的袖衫居然還有配套的袖扣，脖子上整整齊齊地打著商務風格的領帶。

這樣的林江天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記得六年之前在那個樓盤的辦公室里，林江天大多數時候穿一件黑色的朋克風皮衣，外面是運動風的黑色羽絨服，從上到下永遠是一身黑。

“請推薦一下女孩子比較喜歡的口味，”林江天對服務員說，同時注意到他女朋友眼珠黑亮亮地盯著他看，便問：“怎么了？”

鈕橙抿嘴一笑，“沒見過你穿這么正式的樣子，感覺又新鮮又陌生。”

林江天被她這樣一說，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說：“辦公室有幾套備用的，今天有幾個會議，需要正式一些。”

“難道你以前去學校找我的時候都會換了衣服再去？”鈕橙問。

“從我學校過去的話就不用換，如果是從公司過去的話，的確會換一下衣服......”林江天不知道為什么鈕橙對他的服裝這么好奇，便挑挑眉，做了一個“怎么了？”的表情。

鈕橙雙手托住下巴，想了想說：“我總感覺你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是不是偷偷的被人換掉了，要不就是有什么換臉術......”自己一邊說著一邊也覺得荒誕，不由得笑出來，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牙齒，幾個剛剛進店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顧客都不由得頓了一下腳步，暗暗贊嘆“這女孩真漂亮。”

“你不喜歡？”林江天輕微地皺了皺眉頭，看來得在辦公室里多準備幾套休閑風格的衣服。

“喜歡呀。只不過感覺像忽然又多了一個男朋友，心理上得適應一下。”

林江天：“......”

這樣形容男朋友正常嗎？

林江天點了餐，看著服務員走開，便伸手過來握住鈕橙的一雙小手，拉到自己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溫柔地問：“你總是說感覺我和當年不大一樣了，那我倒是要問問你，當年對我是什么感覺，現在......對我又是什么感覺......”

鈕橙一下子紅了臉，怎么又提起當年的事情了？初吻就被他咬破了嘴唇，技術之差......

便假裝沒聽見不想說的樣子，林江天卻不放棄，又親了一下她的手指，“恐嚇”著說：“快回答我，你男朋友想聽，不然不許你吃飯。”

鈕橙被逗得笑出聲來，“好吧，滿足我男朋友的愿意。其實那時候你傻乎乎地......”見林江天瞪起了眼睛，便忍著笑接著說：“真的傻乎乎地......總是拉著臉，也不愛和別人說話，帶著一股子二世祖的氣派，仿佛誰都要讓著你......”鈕橙說著，腦子里便投射出六年前的林江天，那個孤傲陰沉的大男孩模樣。

“然后呢？”林江天追問。

“然后？沒有然后，我說的就是基本印象。”鈕橙認真的回答。

林江天失望地咬了一下她的食指，懲罰似的，“別騙我，我知道那時候樓下一堆小男孩都喜歡你，你為什么偏偏能接受我，就憑你這驕傲的小個性，我可不相信因為我是‘譚總的兒子’這個原因。”

鈕橙聽了這話，忽地心里充溢著感動，她知道“譚總的兒子”是林江天在那個時候特別忌諱的身份，他不喜歡被人當作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而他現在居然能拿這個身份來自黑、來和自己調侃，可見他在心里和自己有多么親密多么信任。

于是她脫出一只手努力向前伸一伸，輕輕撫住了林江天的臉龐，“可是我接受你的原因還真是因為你是譚總的兒子......因為你在二樓那一群人里顯得非常特別。別人覺得你高高在上，我卻覺得你實際上很孤獨，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他們每天關心的花天酒地的事情你全都沒興趣，我也沒見你仗著身份欺負人或者調戲哪個小姑娘，甚至有時候看見你坐在一樓的角落里玩手機，就......很可憐的樣子......”

鈕橙慢慢地說出這段話，卻發現這些話她之前從來沒和林江天說過，沒和任何人說過，今天她才發現，早在被林江天強吻之前，這個人就已經悄悄地走進了她的心里。

林江天一時無語，過了一陣才笑笑說：“原來對我是因憐生愛？這我倒沒想到，我還以為是那次下雪天開車送你回家，你被感動了你呢。”

鈕橙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鼓足勇氣又抬起了頭，看著林江天的眼睛說：“比那個......更早......如果不是對你有好感，我是不可能坐你的車的，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林江天：“......”

“就很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很盼著能在售樓處見到你，雖然你有時候在二樓，有時候在一樓坐著玩手機，但是看見你就很開心，那時候放學以后去售樓處，甚至懷有一種去偷偷約會的感覺......”

鈕橙覺得說不下去了，她看見林江天的臉上慢慢浮出越來越明顯的笑意，到最后那笑意都掩不住了，便佯怒地說：“好了，我全都說了，滿意了嗎？”

林江天把她的兩只手按在自己臉頰兩側，極其開心極其深情地說：“何止是滿意，我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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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頓飯吃得濃情蜜意，林江天下午有重要的會議，要不然他簡直想直接拉著鈕橙回公寓去......

兩個人牽著手難舍難分的，林江天便說，“要不然去我辦公室吧，我下午開會，辦公室你一個人用，也沒人去打擾你，好嗎？”

鈕橙慌忙搖頭，林江天便也不勉強她，問她下午有什么安排，要不然就先回公寓去，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鈕橙卻說她就喜歡在那個咖啡館呆著，看看書聽聽音樂挺開心地，從小到大都很難有這么放松的時候。林江天便同意她的安排，把她送到了咖啡館門口。